更深露重,從青城連夜趕回來的陸遠征頭髮上蒙了一層細小的露珠。
“爹……”陸清容的聲音在深夜裡顯得有些低沉沙啞。
陸遠征褪下披風,坐到桌案邊,侍女們倒了水端了上來。許是日夜兼程的疲憊,他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後才開口:“趙越瑤像是徹底放棄沈婉蓉了,既不願意與我們結盟,更不願意交出我們想要的東西。”
陸清容對此毫無興趣,如今的她其實是自顧不暇了。她說:“正是因為她不願意再用蠻力強奪感情,所以那件東西便成了她對沈婉蓉最後的念想。你要她的念想,她又豈會答應?”
“什麼時候——你對她這麼瞭解了?”陸遠征的語氣有些古怪。
陸清容笑了一下:“我若是無法與心愛的人相守,必定也是趙越瑤這種心情。”
陸遠征站起來,說得無奈:“從你中了蠱蟲的那天起,你早該知你已然失去了愛一個人的權利。且不說沈霜照如何,即便你愛的是個平凡男子要遭受的……都是一樣的。”
陸清容垂下眸,幽幽道:“我知道,可惜感情不由人控制。”
“是我和你娘對不起你。”陸遠征到底是心生愧疚,“我也曾無數次在心裡安慰自己,若是蠱蟲能讓你遠離世間情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它太傷人了……只是如今看來,是我天真,誰能輕易地脫離七情六慾?”
陸清容面紗下的唇角自嘲般地勾了一下:“可你容不得我和沈霜照。”
陸遠征默而不語。
“罷了,不說這些。”陸清容主動終結話題,“還是說說趙越瑤的事。”
“她有什麼可說的?總之,我要的東西一定要拿到,至於方式那並不重要。”
陸清容:“你見了洛期。若是趙越瑤仍不願配合,爹,你會去找洛期嗎?”
“會。”陸遠征給了肯定的回答,“三城之中,碧海城與我沙海雖遠,可利益衝突卻是最小的。若與洛期聯手,沙海能得到更多。”
彷彿是一下子厭倦了鬥爭和爾虞我詐,陸清容消極到一句話都不想說。她道:“爹,你做決定便好。”
“我曉得你累了,這段時間你在沙海好生休息,其他事我來處理。還有,明日我要去趟那處。”
他口中的“那處”陸清容是清楚的。她像是想到什麼,突兀道:“我對洛期沒有任何好感,若是可以,我們應是離她遠些才是。”
陸遠征向殿外走去,低沉的嗓音在殿中迴盪:“我想,我們是擺脫不了她的。”
的確擺脫不了。陸清容下意識地捂著心口,目前她似乎一點辦法都沒有,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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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期坐在沈婉蓉的右手側,手中端著一盅剛泡的茶。
“洛姑娘,前幾日我與洛宗主議事會談,不知道他可有向你提起一件事……”沈婉蓉旁敲側擊,就連提問都是顯得小心翼翼。
洛期小啜了一口茶,笑容明朗得體:“我自然知道。他雖是碧海城的宗主,可在輩分上而言,我畢竟是他的姐姐,終身大事,豈有不讓我知曉的道理?”
沈婉蓉不自然地也笑了笑:“那……洛姑娘是何看法?”
唐夢璇與桑榆坐在沈婉蓉的左下側,正與洛期面對面。提及此事,兩人雖是不同的心情可都頗為緊張。
洛期不緊不慢地蓋上茶盅的蓋子,臉上的笑容並未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沈姑娘面容姣好,性格溫順,才學更是不輸我這個弟弟,這樣的姑娘甚是討人喜歡。”
聽她這麼說,沈婉蓉的心瞬間懸了起來,可面上還是勉強保持鎮定。桑榆微微低著頭,嘴角似有一絲笑意。
洛期的目光藉著茶盅的掩護,看似不經意地在在場的幾人身上轉了一圈。她放下茶盅:“可惜我是怕我的弟弟配不上沈姑娘,何況……”她的語調刻意拖長,“我聽說,沈姑娘早就有了心上人,即便向她提及此事,只怕沈姑娘也不會答應吧?”
“洛姑娘哪裡的話,洛宗主很好,我倒是覺得我家霜照生性倔強頑劣,宗主夫人這樣的大任她擔不起。”
洛期起身,又道:“既然如此,聯姻這件事還是就此為止吧。我與洛驥此次前來更多的是希望為兩城百姓謀福謀利。我聽阿驥說,關於兩城互來互往的事宜上次已經與城主商議得差不多了,我一介小女子,對此雖非十分明白,可我知一點事兒總是早些實施為好。城主,你意下如何?”
“既是造福於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