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照從外辦事回來,已然夕陽西下。橘黃色的餘暉照過她又落在空曠的廣場上,留住的只是她被拉長的身影。
洛期站在角樓上,不動聲色地看著那個慢慢移動的身影,然後總是會不由想起一些往事。
往日外出辦事沈霜照回來得都尚早,唯有近日她刻意拖延了外出的時間,每每回來都已是黃昏。究其原因,不過是不想與洛期碰面。
她低頭沉思,默默跨過門檻往自己的寢殿走去,待她走入院中,才一抬頭,便見到了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少主回來得這般晚,可讓我好等。”洛期說話與陸清容一樣,都帶著若有似無的戲謔。
可在沈霜照看來,洛期的戲謔遠不及陸清容的來的可愛。人就是這般偏心的動物——喜歡她時,即便她身上有與別人一樣的缺點,可憑著那股子鍾愛,看在眼裡的都是惹人憐惜的小地方。
沈霜照抬眸,冷淡地掃了她一眼:“這裡沒有你要等的‘少主’。”
洛期嫣然一笑:“你難道就不請我進去坐坐?”
沈霜照自顧自走了進去,毫不掩飾的譏諷:“都不請自來了,我請不請你上座,又有何關係?”
進屋後,侍女們替兩人上了茶,沈霜照一口沒喝,直問:“洛姑娘今日找我有何貴幹?莫不是又缺了人陪你遊城吧。”
洛期說:“我聽說我們阿驥那日在亭中衝撞了沈姑娘,作為他的姐姐,我是特地來賠罪的。”
沈霜照勾唇一笑:“他是堂堂的宗主,竟還要你這個姐姐出面道歉。”
“你也知道他受了風寒,我要考慮他的身體。”
厚顏無恥的說法。沈霜照眯起眼,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她說:“這風寒前幾日我就聽洛姑娘說要痊癒了,為何時至今日還在發作?洛宗主若是在水瀾城出了什麼事,這責任我們可擔不起。”
未等洛期答話,沈霜照又道:“可是那日我看洛宗主的臉,不像是受了風寒,倒更像是被人掌摑了。也不知水瀾城哪個人這麼大膽,連洛宗主都敢打。”
真是玩得一手好諷刺。洛期不痛不癢地說:“這一口伶牙俐齒,也是陸清容教你的?”
明知她在轉移話題,沈霜照也不戳穿,只道:“洛姑娘似乎對我和她的事很感興趣?”
洛期銳利的目光轉向她,毫不避諱:“是又如何?因為我也想嚐嚐與女子相戀的滋味。”
她這般的坦誠倒讓沈霜照不知如何回答了,她不自然地挪開視線:“那也與我無關。洛姑娘今日若是想聊這些,我想我不是合適的傾訴物件……”
“那就說回正題。”洛期打斷她,“今日阿驥與城主都商議好了,兩城的結盟儀式定在半月之後。屆時,作為這水瀾城的小主人,沈姑娘可要準時參加。”
沈霜照覺得洛期簡直是個奇怪又捉摸不透的人,前一刻還在說另一件事,後一刻又扯到了其他話題。
“怎麼不說話?”
“我會去的。”沈霜照回神,“你來找我就只是為了這個?”
洛期起身,一副要告辭的意思:“算是吧。當然,我還想說,不要再刻意躲我了,我不會找你麻煩。”
沈霜照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她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回她的碧海城去?自己也能落個清淨。
……
“這半個月給我盯緊了趙越瑤和陸遠征的一舉一動。”沈婉蓉對手下的官員說,“還有,這段時間透過城門來往的人都要一個個仔細盤查,一旦發現可疑的人,都扣留下來調查清楚。”
“是。”官員部下領了命便退下了。
沈婉蓉在殿中踱步,無限憂愁:“也不知怎麼的,這幾日我都心神不寧的,越是接近聯盟的日子,我就越害怕會橫生枝節。”
桑榆寬慰道:“師父莫要擔憂,屆時我們加強守衛,不會有什麼問題。”
沈婉蓉點頭:“到時候東西兩個城門我會派人重兵把守。”她頓了頓,又道,“還有,看好霜兒,莫要讓她亂跑。”
桑榆默不作聲,眉頭蹙了蹙,抬眼望了她一眼。
-----------------------------------
渡口附近的樹林裡——
“陸姑娘這才回沙海幾天,難道就這般離不開心上人?”
藉著一盞微弱的燈籠,只能隱約照亮陸清容白色的裙子。
陸清容轉過身,橘色的黃映照在她的粉色面紗上:“我是專門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