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正值夏日,這個天兒一般人都會覺得熱,躲去陰涼的地方避暑還來不及。可榮月軒裡,凌煙哪怕身上裹了厚厚的被子還是覺得冷。秋蕊站在床邊,光是看著就覺得熱得不行。
“好端端地怎麼會發起冷來?”趙越瑤用手背貼了貼凌煙的額頭,果真是在發冷。
“前幾日喝了陸姑娘熬製的藥,這兩日每值正午,小姐便會渾身發冷。”秋蕊解釋。
凌煙半合著眼睛,話語虛弱:“無礙。熬過去就是了。”發冷也只是一陣子,過一會兒症狀便會消散。
趙越瑤將她的手放入被中:“真不知讓陸清容替你看病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凌煙笑容慘淡:“活著受的折磨自然是要多一些,當初若是沒有陸姑娘,我也就這麼走了,那樣反倒來得痛快些。”
趙越瑤盯著她看,思忖片刻,道:“當初我若是未將你留在城中,你過得是否會快樂一些?”
“城主說是這樣說,但我很清楚你仍是不願放我走。”趙越瑤是什麼樣的人,凌煙心裡明白得很。
趙越瑤沉默相對。
“我爹還活著,是嗎?”身上好受了些,凌煙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她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的紗幔。
聞言,趙越瑤的目光瞬間就變得尖銳起來,原本還柔和的表情也彷彿覆上了一層霜。
對方長長的沉默讓凌煙越發篤定了自己父親還活著的猜測,她說:“之前我還一直想不通我對你毫無用處,為何你執意要將我困於城中,後來我明白了。”
趙越瑤嘴角纏著淡淡的笑意,看似悠閒地坐下,執起桌上的茶壺往杯子裡倒了水。她懶散的聲音隨著茶水一同傾出:“你倒是說說看,你明白了什麼?”
凌煙轉過臉,望著她的背影:“你把我軟禁於你的眼皮底下,不過是想用我作為要挾。”
“要挾誰?”
凌煙冷笑,這個時候她竟然還在裝糊塗:“我爹還活著,你想用我來要挾他。”
趙越瑤的唇都快觸到杯口了,聽凌煙這麼說,她又緩緩放下的杯子,說:“要挾他做什麼?即便你爹真的活著,如今也該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了,他有什麼值得我如此費盡心思?”
“一定有,只是我不知道罷了。”凌煙堅持。
“隨你怎麼想。”趙越瑤起身,往外走去。邁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首道:“即便你爹還活著,十餘年了,他都未來找過你。煙兒,我替你感到心寒。”
趙越瑤最後那句話說得很輕,可是凌煙還是聽到了。她閉上眼睛,努力平復著心情。爹孃留給她的琴不見了,可是隻要爹還活著,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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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召的是張大人,何故不見他人影?”沈婉蓉問起張大人的去向。
“啟稟城主,家父今日身體不適告假一天。這件案子屬下也有參與,所以家父特地派卑職前來與城主商議。”張善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回答。
沈婉蓉:“原來是張大人家的公子。”她打量了一番張善,又回頭看了一眼沈霜照。
“真巧,沈姑娘也在此,幸會幸會。”張善殷勤地對沈霜照打著招呼。
沈霜照刻意撇開頭,雖然她盡力掩飾著,可蹙起的眉頭還是洩露了她對張善的厭惡。
沈婉蓉察覺到沈霜照的心情,霜兒極少會堂而皇之地表現出厭惡他人,如此看來她是真的很討厭張善:“好了,我們言歸正傳——說一說那件案子。”
……
正事終於說完了,沈婉蓉故意說:“之前張大人壽辰,我派霜兒去府上送過賀禮,張公子就是在那時認識的霜兒吧?”
“屬下在未見過沈姑娘之前就聽聞過她的大名,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與她相識。”張善道,“多虧了爹爹的壽辰,屬下才有機會見上沈姑娘一面。”
他的話在沈霜照耳裡聽來實是刺耳,虛偽到極致。
“如此說來,今日倒是你們第二次見面。”沈婉蓉說、
“並非如此。前幾日夜裡,屬下辦案回來,路徑巷口湊巧遇見了沈姑娘。”
聞言,沈霜照心裡一沉,垂在身側的手也緊張得握了起來。早知如此,那夜她不該衝動地對張善說自己是去會心上人的。
“哦?”沈婉蓉挑起了眉,側首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