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任何意義。”他頓了頓,非常清晰道,“犯罪分子只是在和我們打一個時間差,在我們真正研究透該藥物和該藥物造成巨大惡略的社會影響之間的時間差。”
“現在的社會影響還不夠惡劣?”沈部長冷冷地道。
“在和對方想要達到的效果比起來,現在,只是開胃菜而已。”
刑從連的聲線帶著金屬般低沉質感,他並沒有刻意讓語句變得陰森,然而這句話仍舊讓在座不少人暗自打了個寒顫。
“犯罪分子的訴求到底是什麼?至今都沒有任何組織和個人宣告對此事負責?”怕老人被刑從連這個不怕死的氣到心臟病發,省廳廳長出來打圓場。
“訴求?”刑從連目光陰冷,他轉身擦除背後玻璃板上大片無用的水性筆字跡,用紅筆寫下三個詞。
字跡邊緣顯得模糊,老人眯起眼。
刑從連停了下來,轉身俯視整個辦公室中的專家,用前所未有的冷酷語氣說,“殺人,殺人有什麼了不起?他的目的,是誅心。”
不少人都有充足學科知識準備的專家被激得渾身一凜,但也因此很快反應過來。
“盲眼的仲裁者講的是自然選擇的無目的性……”張院士猛看著玻璃板說,“還有……人類進化……道德、以及基因?”
“是的,基因。”
刑從連將林辰轉述給他的觀點平靜道來,他說:“越來越多的研究證明,反社會人格者、或者部分犯罪分子,他們可能天生攜帶犯罪基因,例如代號為maoa的戰士基因影響著人們大腦神經遞質,使人情緒反常暴躁易怒難以自控;或者產生大量5-h2ta受體的變異基因,會削弱額框部皮質功能,使人產生情感障礙衝動行為等等……”
刑從連尚未說完,就被打斷。
“基因決定論是為犯罪行為開脫的最有力說法,你一個警察怎麼能認可這個觀點!”脾氣暴躁的醫學專家說。
“我並沒有認可,但想當然,這是犯罪分子所認可的觀點。因此我們認為,所有事件的幕後黑手要代表犯罪群體傳達兩種觀點,第一、人類所有被定義為犯罪的行為,都是受大腦的影響,罪犯無需為自己行為負責。而這,正是他為什麼要研發並擴散這種使人失去人性的藥物的原因。”
像是為了應和這些本該由林辰來做解釋、卻被刑從連代替他說出的話。
電視中出現了急診室鏡頭。
縱使電視音量已經被刑從連關到最低,但那種泯滅人性的嘶吼卻彷彿仍舊能透過遮簾越出螢幕。
“如果tern異構體影響人類大腦致使人產生犯罪,人是不是可以不為自己的犯罪行為負責?”刑從連問,卻沒有給任何人回答時間,“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們現在把所有受藥物影響者判定為受害者。
他又問:“既然如此,如果犯罪分子服下tern異構體再犯罪,他是否會免於刑罰?”他稍頓,說,“答案是很大可能,因為我們無法鑑別所有人受到藥物影響的來龍去脈。”
“而如果你們認為這已經算上用心險惡的話,那麼犯罪分子的隱藏問題才真正致命。群體性恐慌事件中,不可避免出現第三種情況:很多並未受到任何藥物影響的人僅僅是為了自保也產生對他人普遍意義上的侵犯行為,他們要為此負責嗎?”刑從連指了指電視螢幕,問出最振聾發聵的問題:“若我們答案是無法判定、不能定罪,那麼他就要問問這個世界——罪犯憑什麼要為自己的犯罪行為承擔責任?”
刑從連氣勢凜然,眼眸中露出陰冷殘酷的目光。
有人立即反駁:“前提就有問題,tern異構體造成的是特殊情況,正常情況人可以控制自己行為。”
“他們認為自己不可以,他們天生是變態狂。”
“這是詭辯論,法律約束人類行為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你能不能自控和法律能不能約束你有屁個關係!”
“法律憑什麼約束我?”刑從連質問。
“自然法理、社會契約……”
“社會關我屁事,我就是獨立存在的個體!”
“人的本質在於社會性!”和刑從連吵起來的專家大聲喊道。
這時,刑從連突然停了下來。
他收回先前咄咄逼人的勢頭,他放下高舉的手指,他目光渺遠,彷彿望穿漫長的歷史,他很平靜地問道:“那麼如果,社會道德本身……就是錯的呢?”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
室內陷入黑夜般靜默,像當時林辰問他這個問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