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喪失信念,他怎麼可能突然自殺呢?
他和宋聲聲離得那樣近,彷彿伸手就可以將眼前的這個人從死亡的陰影中拉回,可他卻什麼也做不到,他望著宋聲聲的面容,很認真在想,我該怎麼辦,我甚至連證明你不會這樣輕易死去的證據都沒有。
林辰漸漸感到絕望,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
就在這時,刑從連終於出手拉住他。
男人如金屬般堅定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夠了。”
刑從連這樣說。
林辰將手撐在浴缸上,他垂著腦袋,緩緩回頭,只見四周警員用觀看瘋子似的眼神在看他,他再看向刑從連,只聽對方繼續說道:“我們出去透口氣。”
刑從連的眼神是那般堅硬,他幽綠的眼眸中彷彿燃燒著什麼火焰,那種什麼無法摧毀的堅定情緒讓林辰瞬間清醒過來。
“好。”他回答道。
林辰跟著刑從連走出浴室,將現場讓給現場警員。
宋聲聲住在酒店頂層的豪華套房,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彷彿還陷入深眠,星星點點的路燈仿若淚光,而天地交接更遠些的地方則呈現一種黎明時才會有的深藍色。
這是近來第三次到永川,雖然每次的心情都有些不同,但無論是面對那些集體無意識的學生還是面對李景天的時候,他總覺得仍舊存在著戰勝一切的信念,然而現在,彷彿有什麼東西伴隨宋聲聲的死亡而離開,他不僅沒有信念,而且還失去了希望。
刑從連將手搭在他肩頭,與他一起俯瞰整座城市:“對不起。”
聽見這話,林辰呆愣地看向刑從連,反問道:“為什麼?”
“宋聲聲死這個責任應該由我來背,與你無關。”刑從連深深望著他,並沒有給他任何勸解的機會,“實際上你的預感並沒有錯,是我沒有充分相信並且支援你的判斷,具體來說,其實我有很多方式可以幫你提前見到宋聲聲,比如強行闖入宋聲聲的住所,是我的未盡全力而導致了這個後果。”
他語氣溫和卻悲傷,那是林辰第一次見到刑從連用一種後悔的語氣在說話,但那並非自責,而用他的話來說,他是在承擔責任。
林辰並沒有在意刑從連說的那些話,但在他注視刑從連眼睛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刑從連此刻也非常非常難過。他也是那時才發現,原來在他心目中,他一直認為刑從連強大無匹、不可戰勝,但實際上刑從連也是人,也會傷心難過,林辰想,就算是為了刑從連,他也該再稍微堅強一些。
他再次將那些痛不欲生的情緒壓制下來,轉而對刑從連說:“我們兩個就不要搶著擔責任了。”
刑從連很猶疑地看他一眼,彷彿要在他的目光中找尋他的真實情緒,不過,林辰想,畢竟他還是更專業一些:“我不認為宋聲聲會自殺。”
他迅速用話題引開刑從連的注意力。
“所以,你剛才在找什麼……”刑從連皺了皺眉頭,問,“那個符號?”
林辰點頭。
“你看到宋聲聲的手指了沒有,他之前一直不停在畫那個符號才會讓手指被磨成那樣,他提醒自己要堅持下去,就算是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他都堅持了下來,他為什麼要死在自己得償所願之前?”林辰向後望去,在他們周圍並沒有人,但他還是壓低聲音,“我認為,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可是你並沒有找到那個&。”
“是啊,這就是我非常不明白的地方了。”林辰繼續道,“雖然我與他素未謀面,但我大概是這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了,人選擇自殺,大多是想用死亡來解脫痛苦嗎,可宋聲聲已經歷過李景天的痛苦折磨,經歷過牢獄中的無望生活,他太能吃苦太能忍痛,我甚至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痛苦是他承受不了的?”
“也就是說現在存在兩種可能,第一、有人逼他自殺;第二,有什麼事情比牢獄生涯更苦,讓他再無法堅持下去,而這種痛,甚至能夠戰勝他對這個世界猶存的愛意……”
刑從連的話讓林辰頓覺不忍,但他還是搖了搖頭:“他是否是被逼自殺我不清楚,但我覺得,他可能並非是因為承受不了痛苦才選擇死去的。”他將手輕輕搭在刑從連脖頸上,抹了過去,認真說道:“這只是一種感覺,但你看,選擇割喉幾乎是世界上最快的死亡方式了,順利的話,他會在十幾秒內死亡,無論促使他自殺的原因是什麼,他死意堅決,無人能敵。”
刑從連問:“那我換個問題,除了死亡時間最短以外,他為什麼要選擇割喉呢,這實在讓我無法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