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靠在門衛室後牆上,單手提著電話。
“林辰,你還是這麼不安分啊。”電話那頭聲音很冷,並且拖長了語調,因此聽起來非常殘酷。
“如果向您彙報的人足夠仔細,一定會提到,我是戴著手銬被帶到警局‘協助調查’的,這說明我並非自願,希望您能夠理解。”
“聽說你現在在做宿管?”
電話那頭的人並沒有理睬林辰的解釋,反而變換話題,顯得更加居高臨下。
“是,在您的施壓下,這是我勉強能找到的,最體面的工作。”林辰微微垂首,他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裡。
“哈,沒想到當年h大的林辰也會有今天,你現在,過得苦嗎?”
“是,我現在過得很苦、很窮,失去了夢想和人生目標,每天像一隻卑賤的螻蟻,如您所願。”
林辰彷彿極熟知男人想要聽的話,他每說一個形容詞,電話那頭的喘息聲便粗重上一分。
但他雖然那樣說,臉上卻全無痛苦表情,反而顯得很輕鬆。從門衛室傳出的稀薄燈光輕輕落在林辰身上,他的衣衫宛若透明。
“你不能再害人了!”
“是啊,也是多虧了您。”
“啊,說起來,你最好離你愚蠢的警察朋友和你的好師弟遠一點,萬一你又害死他們,豈不是又要懺悔很多年,你這樣的人,怎麼配有朋友呢?”
“好。”
林辰話音未落,電話便被結束通話。
雨下了起來,落在他的髮絲和肩膀上,他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似苦笑似嘲諷,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笑。
刑從連總覺得林辰有些麻煩,卻沒想到會麻煩到這個地步。
他早上剛到警局,坐在座位上看新出爐的報告,食堂買的包子才吃了半口,便被手下通知要去局長辦公室喝茶。
老局長沏了杯不那麼正宗的龍井,捧著杯子,在刑從連對面前坐下,一副要和下屬促膝長談的樣子。
“從連啊,案子怎麼樣了?”局長摸著茶杯,很是語重心長。
刑從連望著局長半禿的頭和噌亮的腦門,坐直了身體:“案件還在調查中,我剛拿到鑑證科的報告,報告顯示公園的吊環有明顯的人為損壞痕跡,所以,這應該是謀殺案。”
聽到刑從連義正詞嚴說出“謀殺案”字,局長很是痛心疾首:“從連啊,我年紀大了,心臟也不好啊,這麼刺激的詞我希望你能小點聲說……”
“兇手的作案動機和犯罪手法都尚未明確,或與醫院與長街的白沙案都有關聯……”
“住嘴!”老局長几乎要捂著心口:“這種關係就不要隨便扯了。”
“但付教授說……”
“胡扯!”老局長猛一拍桌:“付郝要有這水平他老師做夢都能笑醒了!”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刑從連忽然意識到局長兜了那麼大圈子,究竟想說什麼,他竟莫名的,有些生氣。
因為生氣,所以他整了整警帽,從座椅上站起,然後向領導敬了個禮,便要離開。
“刑從連。”老局長語氣凝重,叫住了背對著自己刑警隊長,“昨天,有人向上級舉報,說宏景市局利用編外人員參與辦案,嚴重影響程式公正性和警隊純潔性……”
“付教授不是透過正規手續聘用的顧問嗎?”刑從連問。
“白痴,當然不是付郝!”老局長被氣得夠嗆:“你抓誰不好偏要抓林辰!”
“果然是林辰嗎?”刑從連定定地看著局長,“他到底是誰,連您都要特殊關照他。”
老局長望著下屬認真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對方反訊的圈套。
“年輕人不要太八卦。”老局長強作鎮定喝了口茶。
“他既然是付郝的師兄,學術造詣又遠勝付郝,為什麼付郝是教授,而他卻在市實小做宿管,並且,還有人特地向我們上級打招呼?”
刑從連問了很多問題,那是昨天他問了付郝,付郝不願給出回答的問題,所以他今天又重新問了一遍,希冀能得到回應。
然而,他又失望了。
老局長一直在喝茶,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予。
“您的意思是,要將林辰排除在案件偵破工作之外?”這雖然是疑問句,但刑從連語調很平,反而更像是冷漠的陳述句。
他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老局長忽然抬起頭,望著下屬筆挺的背影:“那孩子挺可憐的,因為當年的事情,有幾隻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