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瑣事。朝中薜成景年勢已高,尚未卸職,只是因為慕容炎需要這樣德高望重的老臣主事。
但其實丞相事務,已經多由甘孝儒、達奚琴、樂羊洵分擔。甘孝儒知道薜成景堅持不了多久了,他更關心左相之職會落在誰手裡。
按理,達奚琴畢竟是降臣,以慕容炎的性格,不會任令其為相。樂羊洵嘛,資歷又比不上他。他遷任左相,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但是如果慕容炎故去,儲君繼位,就難說了。
現在最有可能繼位的皇子,當然是慕容澤。慕容炎親立的太子,中宮王后所出的嫡長子。不過暗裡,慕容宣也不一樣。他需要在這時候擇一個立場。
左蒼狼跟達奚琴非常親近,一旦慕容宣繼位,達奚琴一定會受重用。他能不能保住右相之位都難說。
可是姜碧蘭,隨著姜散宜被處死,她身邊沒有多少親信。兩個兄長雖然只是流放,但萬萬威脅不到自己的地位。如此,要怎麼選擇,也就一目瞭然了。
慕容宣從鄭褚那裡回來,正好聽到這訊息。左蒼狼說:“陛下立了大殿下為太子,你怎麼看?”
慕容宣說:“皇兄畢竟是嫡長子,父王立他為太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左蒼狼點頭,說:“你就不擔心嗎?”
慕容宣看她,問:“阿左想我去爭皇位,是嗎?”
左蒼狼說:“我想知道你自己的想法。”
慕容宣說:“我覺得我作皇帝比皇兄當皇帝好。”
左蒼狼失笑:“還要臉不要了!”
慕容宣一臉認真,說:“我作皇帝,他們都有活路。他作皇帝,我卻不會有。母后……厭惡你,一旦掌權,你會很危險的。”左蒼狼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眸子清可見底。他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說:“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這塊料,但是我會努力試試的。”
左蒼狼說:“嗯。”
她走之後,芝彤一臉擔憂,說:“母妃真的不願意你回到宮裡,跟王后、太子他們爭權奪勢。有時候母妃想,我們三個人就這麼在安陽洲,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地住下去,多好。”
慕容宣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說:“母妃的心思,兒臣明白。不過父王尚在,您不用憂慮。”
芝彤嘆了一口氣,說:“母妃知道將軍的想法,也明白目前的形勢,只是又怎麼能不擔心呢。”
慕容宣蹲下,慢慢倚在她膝上。
待安陽洲慢慢繁華之時,搬過來的人家,除了之前的牧民之外,又多了很多商人、農民。一些酒肆、茶樓、買賣市場都開始陸續出現。左蒼狼是不擅於管理這些的,慕容宣只有跟著當地的大儒一起管理。
這裡地處邊陲,駝隊開始在此處落腳,見此水草豐美,不由多留幾天。漸漸的,安陽洲如果沙漠上的明珠,開始遠近馳名。鄭褚終於偶爾過來。慕容宣跟他學武,他閒著無事,也教了一批民兵,成為民兵的團練教頭。因著安陽洲的百姓只是閒著練練拳腳,就連周卓也不太在意。
然而鄭褚畢竟曾是有名的將軍,百姓還是非常信賴,再說又不收錢。別說小泉山了,就連宿鄴城都有許多百姓都將孩子送來習武。
鄭褚將這支雜兵慢慢養起來,最後安陽洲幾乎全民皆兵。沙匪、外邦再騷擾邊境時,就不那麼容易了。
這一日,宮裡突然來人傳旨,稱慕容炎病重。令慕容宣和左蒼狼立刻返回宮中。
慕容宣接到旨意,轉頭看左蒼狼。左蒼狼檢視過聖旨,見上面有中常侍、左丞相合蓋的印章,這才點頭,說:“回去吧。”
兩個人一路風塵僕僕趕回晉陽城,王允昭神色焦急,左蒼狼問:“王總管這是怎麼了?”
王允昭說:“將軍!陛下不見了!方才他還在榻上,這不一個轉身的功夫……”宮裡的侍衛已經在四處找尋,左蒼狼問:“陛下真的病了?”
王允昭說:“我的將軍,這還能有假?已有兩日不曾進食了。”
左蒼狼走到榻邊看了一眼,但見床褥並不凌亂,不像發生過打鬥。以慕容炎的身手和性情,恐怕就算是隻剩一口氣,也絕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她說:“總管不必心焦,我去找找。”
說完,徑自出了寢宮,一路向北,行不多時,竟然來到彰文殿前。這裡自容婕妤死後就再沒宮妃入住。慕容炎登基之後,這裡雖然有人照管,卻仍然幽深清冷。
那門窗緊閉,像是沒有入口。
左蒼狼慢慢走近,伸手推開雕花的木門,陽光破開久積的清寒。她舉步入內,想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