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你答應過的話又不算數!你……說好的讓我貼身侍候……”她嘴一扁,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左蒼狼真是……這輩子,幾時又有女人在她面前這樣過?她只好說:“好了好了,你要來就跟上吧。以後可不許叫苦。”
可晴這才高興了,提了大包小包,跟著她出府。溫行野沒有出來相送,只有溫老夫人領著以戎和以軒站在府門口。左蒼狼紅衣銀甲,出門時用馬鞭敲了敲以軒的頭,又拍拍以戎的臉,說:“你們先生要跟我去一趟邊城,你們在家中,要聽爺爺的話。功課武藝均不可落下。等先生回來,是要考教的。”
以軒恭敬地說:“孩兒一定牢記先生和母親教誨,也督促弟弟。”以戎還是有些捨不得她,抽了抽鼻子,說:“嗯。母親要早點回來。你說過帶我去千碧林玩的。”
左蒼狼點點頭,抬目一掃,問溫老夫人:“老頭呢?”
溫老夫人強笑道:“早上偶感風寒,說怕過了病氣,就不來送你了。”
左蒼狼只以為溫行野是在同她置氣,也不再多說,略一點頭,帶著可晴,策馬而去。
西華門,慕容炎率文武百官一併相送。臨別之時,他親自為她斟酒,左蒼狼雙手接過,仰頭飲盡,隨後驀然摔杯,披風一揚,翻身上馬,三軍高喊:“必勝,必勝!”
她一馬當先,在震天呼聲中策馬漸遠。
馬邑城,狄連忠當然知道左蒼狼已經向這邊行軍了,他與姜齊一同巡營,兩個人雖然嘴上沒說,卻還是暗暗心驚。當聽說左蒼狼正帶兵前來馬邑城時,營中兵士一掃之前的頹然,跌至谷底計程車氣,居然慢慢又迴轉。
狄連忠想不通,不過只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女人。她有什麼魔力,讓這些兵士如此敬畏服帖?
姜齊低聲說:“太尉,難道我們現在就只能巴巴地等她嗎?一旦她過來……”後面的話沒敢明說,但是其實大家都很明白。一旦左蒼狼過來,只怕兵權又只有交回她手上。
狄連忠說:“我們現在,已經不能輕舉妄動了。兩次兵敗,陛下一直未曾降罪,是因為還需要我們制衡溫砌舊部。但是一旦我們觸到他的底線,別說戰功,只怕性命都危險。”
姜齊說:“可如今,真是讓人不甘。”
狄連忠說:“行軍打仗,不能憑一時血性。能屈能伸,才是大將之風。”
正在這時候,軍中傳來書信,姜齊接過來開啟,卻是姜散宜飛騎送來的急件,讓他立刻託病返回晉陽城。狄連忠也看了一眼,姜齊不解,說:“父親讓我託病返回,這是為何?”
狄連忠說:“姜相希望你建立軍功,更希望你平安回去。如今這般看來,自然是因為他知道左蒼狼的到來,會對你有妨害了。”
姜齊不解,說:“為什麼?她不是咱們的援軍嗎?何況將軍您現在畢竟是太尉,陛下並未削您軍職,左蒼狼再如何張狂,也不過只是驃騎大將軍。她難道還敢殺我不成?”
狄連忠說:“有我在,當然會護你周全。我狄某雖然多年未曾出入軍中,然而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姜齊便將信件撕毀,說:“父親未免也太過小心了。我既然投入狄太尉麾下,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
兩日後,左蒼狼率軍到達馬邑城。諸葛錦開啟城門,放她入城,三軍相迎。
狄連忠站在營前,眼看她越走越近。他如今仍居太尉職,在左蒼狼之上。是以雖然打了敗戰,左蒼狼還是翻身下馬,向他行禮:“左蒼狼見過太尉。”
狄連忠居高臨下地打量她,那時候她非常削瘦,明明已經是五月天,她穿得卻還很厚,似乎有些畏寒的樣子。
左蒼狼跟慕容炎的關係,他從姜散宜那裡是得知了的。先時以為不過是個仗著君主寵幸的狐媚女人而已,今朝見面,卻沒有想象中那種媚態。到底是軍旅中人,輪廓剛毅、舉止如風。
他說:“起來吧。”
左蒼狼這才起身,狄連忠說:“既然陛下派你過來,想必你已成竹在胸。有何戰策,且說來聽聽。”
左蒼狼攏了攏披風,邊關的風帶著沙塵,她第一次覺得身體不夠暖和。旁邊達奚琴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他是降臣,言語之間,難免十分謹慎。左蒼狼卻直接說:“自古以來,軍中也沒有兩位主帥的道理。陛下既然派我前來攻打小泉山,末將斗膽,請太尉交出兵符。末將會將兵士重新編制,另行安排。”
這一番話,她說得擲地有聲,狄連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旁邊姜齊怒道:“左蒼狼!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