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其實封平說的話有一些確實正確。至少許琅手下的精銳本來就是溫砌舊部。他們攻打慕容淵,是因為慕容淵無道昏庸,攻打灰葉原,是因為西靖欺壓大燕由來已久。
可是攻打溫砌是為什麼呢?
這一戰再如何的智計都沒有用,不用交戰已是氣短。可是如果溫砌還手握重兵,慕容淵一黨一旦與他匯合,就會變得十分棘手。大燕不能長期分裂,否則必會被西靖各個擊破。
如果要避免交戰,還有一個簡單的辦法——刺殺慕容淵和慕容若。溫砌只是效忠慕容淵,只要他死了,溫砌或許會掛印遁世。如果得以攜家眷遠離權力烽煙,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但是要殺慕容淵談何容易?暗殺這種事,也是下下策,但是還是得詢問一下冷非顏。可是如果冷非顏知道此事,以她的性子,又不知生出什麼事來。
這時候,冷非顏在湖心,畫舫隨水搖晃。她站在船頭,一身羽白紗裙,腰間繫玉,活脫脫一個小家碧玉。藏歌在釣魚,時不時說:“小心掉下去!”
冷非顏跑到他身邊坐下,將頭靠在他肩上:“不要釣魚了,好無聊!”
藏歌聲音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遷就:“可是不釣魚我們中午不知道吃什麼。”
冷非顏捏捏他的手臂,說:“我覺得這塊肉就挺好的,比魚肉鮮。”
藏歌將她拉過來,說:“吃了它我就沒有手給你釣魚了!”
冷非顏嘻笑著倒在他膝上,髮釵脫落,長髮如珠般滾散,天青水藍,伊人無雙。藏歌喉頭有些幹,良久放開她,說:“別搗亂。”
他最近大多數時候呆在藏劍山莊,但一則慕容淵出了事,藏天齊外出。二則藏鋒失蹤,他是再不復以往清閒。以前沒事他就會來冷非顏的小苑坐坐。開始只是看她過得好不好,後來慢慢地,只覺得人可心。
趁著藏天齊外出,他索性把冷非顏接到了藏劍山莊。他至今沒有妻室,雖然冷非顏無親無故,但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如今兩個人朝夕相處的時間日漸增多,但他還算守禮,只想等著藏天齊回到山莊,得他點頭,兩個人正式拜堂成親。
冷非顏是沒料到他會認真到這種程度,但是藏劍山莊她還是願意住上一陣的。畢竟裡面的武學藏書,整個江湖中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比擬。
平時她看看書,藏歌也不會攔著她。
今日藏歌難得有閒暇,天氣又好,便帶她到遊湖。藏劍山莊的人都知道冷非顏是將來的少夫人,她說不讓人跟來,自然就沒人跟來了。
藏歌釣了幾尾魚,剖開洗淨,在小爐上烤上。不多一會兒,香氣四溢。他倒上一點鹽,將烤著穌脆的魚遞給冷非顏,還不忘吹吹。冷非顏接過來,掰了最脆的一塊喂到他嘴裡。
藏歌張開嘴,不期然含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雖然沒有富家千金那種細滑,卻修長漂亮。藏歌微怔,那指尖與唇的觸感,足以讓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心裡泛起波瀾。
他不由握住了她的手,冷非顏沒有拒絕,她跪伏下來,膝行兩步到他面前,四目相對,世界無聲,青山為屏,綠樹為障。藏歌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光潔如瓷的肌膚上,隱隱可見細微的絨毛。
冷非顏緩緩靠近他,他的瞳孔中,清澈地映照著這滿目滴翠的湖與山。少年初動情,那種溫柔與清澈是鵝毛不浮的河流。失足於此間的人,只能滅頂沉淪,管不了人間春秋。
她的紅唇慢慢靠近,藏歌微微前傾,唇齒相接,他的理智潰不成軍。
“顏妍,等父親一回來,我就找人向你提親。”他聲音嘶啞地說,那一刻,冷非顏真的溺斃在這一刻的溫存裡。眼中光影皆虛幻,只有他真實無比。他身上淺淡的薰香,他雙唇間炙熱的溫度,他眼中失控的狂亂,讓她真正地交出所有。
她素手描繪著他英挺的眉峰,只可惜沒有相遇於那年我流落的街頭,只能纏綿於這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