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動聲色地讓他們擒住父王?”
左蒼狼說:“孤竹現在佔領的地方,乃是俞國舊地。陛下忘了,俞國皇帝達奚鋮、皇叔達奚琴還在我們手上。哪怕俞國已經片瓦無存,但微臣想來,他要傳個信,找人提點孤竹王幾句,應該不成問題吧?”
慕容炎這才點點頭,說:“這些事,明日你去辦吧。”
說話間,已登上明月臺。左蒼狼拱手道:“微臣領命。”
慕容炎站在千級石階之下,向下而望,突然說:“當時封后大典上,刺客行刺。愛卿身中數劍,血撒長階。”左蒼狼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靜默聆聽,他說,“當時孤想,若有一天,連你我都心生隔閡了,那麼還有誰,是孤能深信不疑的呢?”
左蒼狼抬起頭,這些天的冷落、猜疑,就這麼煙消雲散。是啊,如果說,連眼前的這個人,自己都會懷疑,會猜忌,那麼這一生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她輕聲道:“主上。”聲音已諳啞。
慕容炎帶著她,入了明月樓。樓中有瑤箏,他將箏至窗前,明月入窗稜,他說:“長夜無眠,孤為愛卿鼓箏一曲。”
左蒼狼表情有些微妙,但見慕容炎已經坐下,只好肅手而立。
山風徐來,月照明月臺。慕容炎雙手撫箏,正是玉柱揚清曲,聲隨妙指續。待一曲終了,慕容炎問:“絃琴雅意,也算不負良宵。愛卿可知此曲何名?’
左蒼狼表情怪異,憋了許久,說:“微臣……聽不懂。”
慕容炎愕然,許久,笑得撫倒雁柱,俯倒於箏弦之上。
好不容易他笑完了,左蒼狼說:“夜深人靜,既然正事已畢,陛下是否回宮歇息?”
慕容炎招手說:“過來。”
左蒼狼走到他面前,慕容炎隨手拖過一張春凳,讓她坐在箏前,握了她的手,說:“樂律有五個音階,宮、商、角、徵、羽,此箏十二絃,每一個弦都有一個音階……”
他握住她的手,用她的指尖去撥弄箏弦,他的手修長溫柔,在無垠月光之下,有一種近乎聖潔的光輝。他說:“感受一下,每根弦都會說話。”
左蒼狼輕輕撥了一下,絃聲幽幽,慕容炎輕聲說:“別用臂力,用指尖……輕輕的……溫柔地撥動它們……每一首曲子,都是樂師與樂器的對話。所以它們能感受樂師的內心。”
左蒼狼輕輕撥動箏弦,樂器是否懂樂師她是不知道,不過箏音和月色,其實那意境很美。
他的聲音,自耳後傳來,輕輕柔柔,有一種微癢的刺痛。她忍不住抬起頭,唇瓣劃過他冷俊的臉頰。氣氛頓時曖昧不堪,空氣中都是令人酸楚的纏綿。
這世上有些人,我們都知道應該放下。但是又怎麼放得下?
於是耗盡一生呵,寧願朝生夕死,存在於與他眼神交匯的剎那。
不知不覺,天便亮了。到了快早朝的時辰了,王允昭不得不進來催促。慕容炎起身,發現自己竟然陪著她,彈了半夜箏。他喜歡呆在左蒼狼身邊,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幾乎毫無存在感。
這讓他覺得自在,如同自己和自己在一起,足以暫忘孤獨。
早朝之上,姜散宜臉色不好看,封平傳來訊息,稱昨夜左蒼狼深夜進宮,驚起聖駕。而慕容炎非但沒有治她之罪,反而跟她在明月臺,鼓箏至天明。
朝上,慕容炎又絕口不提關於明月臺一案的審結之事。只是過問了新政的推行,以及督促察舉,令各地選拔更多人才入朝。
姜散宜看了一眼左蒼狼,目光陰晴不定。
及至下了朝,左蒼狼去找達奚琴。達奚琴悠閒,最近唯一的事,就是教導溫以軒和溫以戎。
見左蒼狼過來,他倒是迎到府門之外:“左將軍大駕光臨,蔽府簡直蓬蓽生輝。”
左蒼狼說:“瑾瑜侯又取笑了,愧煞我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達奚琴也笑出聲來,不繞彎子了,直接問:“左將軍這次前來,是有何事要交待?”
左蒼狼將慕容淵的事與他說了,又提了對孤竹王進言的事。達奚琴聽完,點頭道:“這個不難,只要有人傳遞訊息,我在俞地要找個勸說孤竹王的人,還是可以的。”
左蒼狼拱手:“有勞瑾瑜侯。”
達奚琴擺手,說:“前些日子,我無意覓得一罈好酒,今日貴客上門,不如就讓我請將軍共飲一場吧。”
左蒼狼乃武人,沒那麼矯作,直接就說:“本來先生紆尊降貴,出任溫府西席,怎麼也應該我宴請先生。但誰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