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著高階武官的朝服,隨眾人屈膝叩首。他目光短暫逗留,高聲說:“眾卿平身。”
朝臣再呼萬歲,緩緩起身。
慕容炎正要說話,突然身後樓臺響起機括聲!他迅速轉頭,幾乎下意識把姜碧蘭護在身後。二十七丈的高臺上,明月樓前,突然幾十支羽箭破風而來!
高臺上的禁軍侍衛紛紛倒地,慕容炎隨手抽了一把刀,擋掉幾隻箭。下面頓時一片大亂,有人高喊:“有刺客,護駕、護駕!”
周信和封平頓時臉色煞白,他二人負責這次冊後大典的防衛守備,出了這樣的事,乃是死罪。
二人急急上前,慕容炎以一刀擋數箭,當然吃力。何況姜碧蘭一身盛裝,行動不便,簡直就是個活靶子。此時一波箭矢呼嘯而來,姜碧蘭便是花鈿委地、長髮蓬亂!
慕容炎眉頭緊皺,突然身後,有人近前。他沒有回頭,卻知道一定是左蒼狼。千級石階,只有她有可能來得這樣快。也只有她,會來得這樣快。
果然那人一近前,就替他擋去了一波箭矢,他沉聲說:“抓活的,孤要知道是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
左蒼狼站在他身後,挽弓搭箭,箭無虛發,瞬間將幾個沒來得及隱藏的刺客射殺。刺客很快發現了她箭法驚人,立刻將目標換作了她,姜碧蘭還在忙亂中,完全不知所措。左蒼狼沒有回頭,只說了一句:“離開這裡。”
姜碧蘭搖頭:“不!炎哥哥,我要在這裡陪著你!”
慕容炎唇際帶笑,可是你在這裡,只會拖累我呢。這個時候,我還真是更喜歡身邊這個人留下來陪我。但是……好吧,但是我領你心意。這一生,願傾錦繡織一夢,免君流離,免君苦厄,免君憂怖。
箭雨更加密集,敵人已經知道左蒼狼箭法高超,開始隱蔽樓中。
慕容炎說:“掩護我,我過去。”
左蒼狼急道:“主上!等禁衛軍!”
千餘臺階上,禁衛軍已經在慌忙趕來。慕容炎還沒說話,突然樓中躥出七個人,七把劍同時向他刺來,快若流光!姜碧蘭驚叫一聲,她是閨中女兒,哪裡見過這等兇險之事?不由自主便往慕容炎身後一躲。
這七個人絕非一般刺客,其劍快若流光,慕容炎受姜碧蘭牽制,閃避不及。眼看劍風已近,他幾乎可以嗅到那道寒芒之上的血腥氣。而更可怕的是,這個七絕劍陣,是一個連環陣。一旦一劍得手,後面幾劍都無從閃躲。
他眉頭一皺,身邊突然人影一閃,左蒼狼用弓弦絞住了第一劍,只是用力一帶,身後三劍刺空。然而劍陣未破,剩下三劍如殘虹,劍劍都刺在她身上。
左蒼狼第一次感覺到在高手面前的無力,她避無可避,不要說此時手中沒有其他兵刃,就算是有,也毫無勝算。
這可怕的劍陣,刺客到底是誰?
電光火石的剎那,她只來得及避開要害,劍陣發動一次,她中了三劍。傷口血流不止,然而她並沒有退卻,直面第二波劍陣。慕容炎就站在她身後,她的肩甚至抵著他的胸口。
她的血淌出來,沾在他身上。頃刻之間,已經將他繁複的衣料溼透。然而她從未想過退後,只因他在身後,只能不死不休。
只是這麼片刻的阻擋,身後禁衛軍趕到了。七個刺客哪怕身手再高強,也無法與近萬禁衛軍抗衡。周信下令放箭,將七個人逼入樓中。禁衛軍圍住了明月樓。
在這裡行刺,是有風險的。危樓百尺,一旦被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左蒼狼覺得一陣一陣地暈眩,她甚至沒有留意身上有幾處傷口,流血的地方根本也捂不住。耳邊王允昭大聲喊:“左將軍受傷了,快傳太醫!”
然而那聲音也是模糊的,她蹲下來,只是一咳嗽,血就從傷口湧出來。慕容炎伸出手,按住她的傷處。那血沾在手上,卻並沒有令人厭惡的不適。一直等到太醫趕來,他把左蒼狼交過去。然後起身。
此時臺上臺下都已大亂,群臣驚慌失措,慕容炎扶起姜碧蘭,替她重整發髻,隨後拾起地上的釵環,親手為她佩戴。姜碧蘭仍然心有餘悸:“炎哥哥,你沒事吧?”
慕容炎搖頭,扶著她站起來,對一邊已經失魂落魄的禮官說:“繼續。”
“什……”禮官幾乎以為自己瘋了,但轉瞬間,他又明白過來,高聲宣讀冊後製命。文武百官俱都驚住,但轉瞬間,又都明白過來,趕緊依制站好。
禮官宣讀完制命,掌節官從寶冊案上開封節令,冊後儀式瑣碎繁雜。然而畢竟王允昭是個妥當之人,準備得頗為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