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請自重。”那夫人拜畢,讓著鍾生一同起來,請鍾生客位坐了,夫人與榮公並坐在主位,那夫人忽然開口道:“恩人,你可記得那年七月大雨之後,水塘中救的那個婦人,就是我,我終日感念深恩。不想在這裡相遇,”鍾生方知是當年教的那個郗氏。
你道這郗氏一個窮得要死的婦人,如何到了這步地位,俗話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況婦人們裙帶上的衣食更定不得。他丈夫充好古那時帶了小夥子到家,要將他陰物換屁股的。誰知就是遊夏流的厚友楊為英。那充好百偶然在個朋友家看見了他,心愛至極,卻手頭沒鈔,楊為英如何肯白舍屁股與他弄。他情急了,暗地同他商議,將妻子之牝物換他尊臀,做個彼此交易而退之意。這小子乖滑之甚,先要看看婦人生得如何,方肯依允。充好古領他家中來,他見了郗氏果然生得好,十分情願。充好古以為男人納寵是件歡喜的事,他今日替妻子納個小夫,滿心以為郗氏必定樂從,他又得嘗新。不想郗氏不但不笑納,而且一番大罵,真罵了個狗血噴頭。他掃興而出,那心中的恨,竟像有不共戴天的忿怒,到外邊向楊為英商議,把他屁股預先支用了,他將郗氏賣去,得了銀子,同他常做一對旱路夫妻。
楊為英先同遊夏流契厚,後來遊夏流娶了多銀,日裡在家中燒茶煮飯,夜裡舔得舌根痠疼要死,那裡還得來親厚到他。後來說宦公子愛他,滿心以為賤股得貴人一番賞鑑,仗著錢大的這個肉眼,一生豐衣足食,是滿擬得的了。曷勝欣喜之至,不想被卜氏那一罵,宦萼呆公子性的人,一團高興,心中著了一惱,連他都撇去腦後。他雖然在外邊,今日伴張,明日陪李,尋些零碎主顧,不過只可餬口,要想個多錢用用也不能夠。今日見充好古許他先且相好了,等賣了老婆償還他,他是個甚麼值錢的屁股,那糞門中也不知經過幾擔陽物的了,還做甚麼身分不成,就-諾無辭。晚間無處可做洞房,充好古當了-件布衫,買了半斤牛肉,同他沽飲了兩壺燒酒,乘著酒興,到一座空破五道廟,在香案之上成其好事。那楊為英怕自己的糞門大松得沒道理,【趣談。】恐招攬他不住,打脫了這肥主顧,故意做出百種騷淫之態,把個充好古神魂都被他攝去,深恨相會之晚。
次日即到媒人家去,說他有個寡婦妹子不肯嫁人,如今要嫁他,只要多得些銀子,情願二分酬謝。或與人做小做婢,在京出京都不管,只要速成。又向媒人說,要相會只好暗暗地去,恐他知道要尋死覓活,就是事成了,也只好哄了他抬去,到了人家,就不怕他跳到那裡去了。天地間可還有做媒人的良心,他只圖二八提蘭籃,厚得媒錢,那裡管人家婦女死活。
那時正有一個過路上任去的榮巡撫,因無子息,要娶幾個美妾,因想南京的婦人生得嬌媚,叫媒人找尋,不論女兒寡婦都可,都要生得秀美。媒人聽得充好古說了,同到他來,充好古遠遠躲著,指了門與他,那媒婆假意做進去借茶吃,見這郗氏生得果好,可惜是個窮苦日子磨滅壞了。若有些好的穿戴起來,得一位絕色佳人,也就可稱是美婦了。回了榮巡撫的話,打發了家人同他暗暗地來相看,窮家小戶開了門就是臥室的,一到便見了,甚是中意,覆了主人,講定價銀二百四十兩,做大官的人聽說人物生得好,那惜幾兩銀子,就兌銀抬人。
充好古寫了文書,得了銀子,同媒人八刀了。他叫了頂轎子,就同媒人到了家門口,叫他在外等著,等上了轎,遠遠跟隨,送到榮巡撫船上說明白了,他便同轎子往家去,這正是投水的第二日。他清早見鍾生回去,不多時,拖泥帶水的又來送他銀子衣服,已感他不盡。況又體帖,怕他餓了,恐一時無人換錢,還留下百文與他買點心且充飢,雖至親骨肉也沒有這樣相愛周到,感激了不得,所以欲將微軀相報。見他正言厲色推辭,又敬他,越感激他,買些點心吃了。將換下泥汙溼衣在塘中洗淨曬乾,正思想煩甚麼人去換錢,忽見充好古引了一頂轎子來,道:“你哥哥回來了,我才到他家看他,他說,不得閒來看你,叫我帶來轎子來接你回去走走。”那郗氏正一腔怨恨無人可訴,聽見哥哥回來了來接,可有個不去的,那裡疑到是丈夫賣他,看那件布衫也幹了,穿將起來,就坐上轎子,那轎伕一直抬到旱西門來。
他在轎中覺得不像每常往哥哥家去的路,問那轎伕,他都是說同了的,也不答應,只是抬著走。不多時,到了右城橋側泊船處住下,那個媒婆趕上,叫他下了轎來,方低低告訴他說,哥哥把他賣與榮巡撫做小了,那郗氏竟嚇痴了,忽掉下淚來,道:“這是那裡話,我哥哥不在家,況我有丈夫的,如何賣得我?”媒人對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