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部分(1 / 4)

爭訟,無風生浪,以便於中取利的都頭。次名鍾吾義,娶妻都氏。他乃兄是個武生,南京呼為蹺腳鬼。【江南舊有一笑談:一文一武兩秀才同行,值一鄉下人挑一擔子,誤將二人一撞。一個怒道:“你這狗骨頭,如何撞我這一下?”那一個罵道:“你這王八的。”鄉下人忙歇下擔子,賠罪道:“小人不知是文武二位相公,失錯該死。”二人喜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文武相公?”鄉人道:“這位狗骨頭是文相公,那位王八的是武相公。”】二人皆是鍾生之兄。自鍾趨死後,他二人就分了家,每人連房產雜項也將五千金。鍾趨的住宅鍾吾仁住了,將鍾生所住的那一半分與鍾吾義,他兄弟各立門戶,你我奪勝爭強。這個穿好的,那個便吃好的,這個請親,那個便宴友;這個朝朝除夕,那個便夜夜元宵。兩個也不像過日子的人家,竟如石崇、王愷鬥富一般。久之,二人都生起疑忌來,鍾吾仁暗想道:“兄弟是父母的小兒子,古語說,天下爺孃疼小兒,再沒有做父母的人不偏愛幼子的。在生時必定多與了他些私囊,不然為何如此奢費?”鍾吾義又疑道:“哥哥是長子,我幼時他必定偏得父母的多,不然何得這樣花用?”世人只知看別人的非,再不知見自己之短。他兩人行事舉動原是一般無二,因疑心一起,彼此窺潛。無一事不戳眼。又經不得內中兩個婦人。這一個在丈夫跟前,那一個在男人面前,都一陣計較,遂將丈夫的心挑撥。這兩個婦人之兄,又是寡廉喪恥的人,調唆妹夫兄弟興訟。貪圖口腹,或內中有羨餘。更有那些不顧人生死,只知奉承的親友,扛順風旗在旁慫恿,使他弟兄就同室操戈起來。鍾吾義在縣中遞了一狀,說哥哥恃長,分家不均,多得家產,求恩公斷。幹證就是慫恿的那幾個親友,又恐縣中不準,買了一尾大鯉魚,肚中裝了二百四十金,煩人送進。

那知縣姓臧名繼仲。【世間能有幾個知縣而贓不及重者?諺雲:家家賣酸酒,而我是高手耳。】是山東人,他說是藏文仲武仲的子孫,故起此名。他見這是有錢的百姓告家產,真是點燈也尋不出的美事,何況又受了重賄,即刻發籤拿鍾吾仁。鍾吾仁聽見,慌了,忙買了一個大冬瓜,裝了四百金在內。厚賂原差,就煩他暗暗送入。仍補一狀,說兄弟是父母所愛幼子,偏得甚多,求恩追出斷給。就煩舅子約了十來個素常走衙門的秀才做幹證。知縣也準了。

次日早堂,帶來審問,先把兩家的幹證略問一問,少不得是各位袒其人。然後叫他親戚上去問,眾人道:“分家之時,雖有小人們在跟前,房產地土皆是均分,當日是他兄弟二人情願,至於內中私弊,只他們各人自己,我們外人如何曉得?”知縣點了點頭,先叫鍾吾義上去。問他口供,大略與狀上相同。又叫鍾吾仁去問,鍾吾仁也照狀上細訴了。那知縣勃然變色,把驚堂拍了兩下,指鍾吾義怒罵道:“你這奴才就是個刁頑百姓,自古道,長兄為父,就有不公,只該央族中親友去講論,你也不該輕易就興詞動訟的告他。你就不曾聽見古人推梨讓棗麼,況你眾親友都見均分,可見無私弊的了,你何得誣告胞兄,罪應批誣告。平人加一等,且打你幾下,警戒你個不悌,然後再定你誣告的罪。”抽了四根籤撂下來,道:“本當重責你這奴才,本縣姑念薄責。”那鍾吾義先以為他送過魚的,定上上風,好不放心大膽,見他說話時,全是為著哥哥,心中疑道:“難道忘記我魚腹中之物了。”聽他罵了一陣,忽然撂下籤採要打,眾衙役上前拖翻,他急了,高叫道:“老爺天恩,念小人是個大愚民啊?”那知縣聽他說了這個愚字,吩咐住了,眾役放他起來,知縣呵呵笑道:“你說就是愚民。”因指著鍾吾仁向他道:“他還是個大呆瓜呢。”因道:“看你的愚,權記打,且送你去稽候所住幾日,耐耐你的刁性。”喝一聲,帶了去,將鍾吾仁等逐出免究。

鍾吾義到了所中,禁子眾人知他有鈔,一個作惡,一個作好的,狐假虎威,一陣嚇詐。鍾吾義從不曾見過這樣好去處,心驚膽裂。又費了許多使用,他托起先送魚的那人探聽縣官緣故,方知哥哥送了他四百金一個大瓜,始悟臧知縣前說呆瓜的話有因。又叫家中取出二百六十兩湊前足五百之數,拿了去送進知縣,隨帶人去拿鍾吾仁。

這鐘吾仁見兄弟下了所,以為錢神有靈,正欣欣得意,在家中宴那些幹證痛飲,不意又被拿來,私問原差,也不知其故,到了堂中,丹墀中跪下。知縣道:“你兄弟屢屢哭訴,說你欺心,你若果然公平友于之愛,你又何若如此?定是你這奴才倚大壓小,待弟刻薄,你可曾聽見鄧伯棄子存侄,也不過是為兄弟,許武不惜自汙,以成弟名,也不過是為兄弟,你待手足無情,也就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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