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水氏下了轎,說道:“你等著,我取錢來給你。”二人笑道:“我們不要錢,多謝奶奶罷。”水氏在手指上搖下兩個銀戒指來,每人贈了一個,他二人不肯受。水氏笑道:“這不是給你做轎錢,是送你們做記念的,好好的收著。”他二人方笑吟吟作謝收了。水氏道:“這個不要給你楊大哥看見要緊。”二人答應道:“我們知道。”抬著轎去了。
水氏過了四五日才覺得全好。又遲了兩日,那兩隻腳不由得又走到楊大家來。楊大看見他,一把摟住,先親了個嘴,就伸手去扯開褲子,摸他的陰戶,道:“你全好了麼?”水氏道:“好了,也疼了好幾日。姑娘還沒有回來麼?”楊大道:“沒有呢。我前日去看看他,病還沒有好。來家沒人服事,他就好時也不禁大弄,倒不如等他在孃家住著去罷。只要你老人家來勤些就是了,稀罕做甚麼?”又道:“我前日沒有得盡興。你既好了,我們今日盡一盡著。”水氏道:“且慢些,等我去關了門來。”遂出去把門拴好,猶恐不牢,還尋了根棍子頂住。他雖是傷弓之鳥,也可謂賊去關門。進來同到床上,掀天揭地,大幹了一番。事畢睡下,水氏有心問道:“前日眾人中,那兩個姓張姓李的好精壯小夥子,比你還利害。”楊大笑道:“他兩個都才二十多歲,有名的勝叫驢張三、鐵棒捶李四。我們向日幾個人到水西門彎子裡打釘,賠本事贏東道,數他兩個是魁首,那軟弱些的婊子都有些怕他。大約那日把你弄傷的就是這兩個天殺的了。”水氏心中方知他二人的混名,牢記在心。水氏被那些轎伕夥淫之後,這種人可還有甚涵養,顧甚羞恥?以為是一件趣事,每每互做笑談,傳得這條街上人人皆知。
這街上住的有一個富豪子弟,他祖父也都歷仕過。他複姓單于,單名一個學字。年才二十以外,生得柔媚,宛如女子。做人倒也不甚兇惡,但生性貪淫,且酷好戲謔。他戲謔起來,所作所為都是人想不到的謔法。
南京上元燈市中,極其熱鬧。自初八日起,到十八止。賣燈者固多,而看燈者更多。兩邊樓上,或是王孫公子,或是大家宅眷,都租了看燈。窗上懸了珠簾,簷外掛上各種異燈,飲酒作樂。
有那一種中等人家內眷,又愛看燈並熱鬧,要租燈樓,又無此力量,只得僱了轎抬著看燈。那市上燈光如晝,真是人山人海。內中就有那無賴子弟,便伸手到轎櫃中,把婦人的鞋脫了下來。那婦人要叫喊,又怕羞。那時就是叫,他縮手閃開。無千帶萬的人,知道是誰?燈市中婦人失鞋者,十有五六人。人知有此,而年年有人去,是這一種風俗,他本家的男子也不能禁。
單于學最恨這一種脫鞋的惡少,他想了一個妙謔。到了燈節,他自己扮做女裝,做一隻假腳,微露轎簾之外,卻用釘子釘住,繡裙掩覆。他盤膝坐在轎上,手中拿著二尺餘長的粗錐子,磨得極尖極利。他眼睜睜看著那鞋,叫轎伕抬著在市上來回走。但有人伸手來捏腳,便是那一錐。那人被戳,又不敢做聲,只好忍疼避去。如此數日,那轎櫃的板上,血竟汙滿,結得大厚。你道他這戲謔有趣不有趣?利害不利害?
更有妙者,每逢端陽,秦淮河燈船龍舟不計其數,那兩岸河房內,人俱租盡,不消說得。而在河裡坐船遊頑者也便如蟻。那來遊的婦女小戶人家,如何來得起?自然都是大家閨秀。船上雖然四面垂著簾子。日光射照,通通大亮,雖有如無。也有一種輕薄子弟,雖不敢以船傍船來賞鑑。把他船在這船的左右前後,總追隨著遊蕩。單于學也做婦人裝束,坐在船上,吩咐船家專在熱鬧處遊,引得這些少年把船都不離他。到了上午,他叫把船泊住在文廟前月牙池內,眾少年的船也都遠遠的圍繞著。他忽然叫捲起簾子,把褲腳裸至膝上,伸出兩隻大腳,在河內濯足。那些少年見了,無不含愧好笑,忙忙都開船避去。【單于學之戲謔,一是處無賴惡少,一是辱輕薄少年,較鐵化之尖刻強多矣。】
他腰中有一根驚人之具,長約七寸有餘,又粗又壯。他恃了這根孽具,且又有一個動人的好臉,就專在婦女上做工夫。家有一妻三妾二婢,竟猶不足,尚在外邊尋獵野食。他每常無事站在大門口閒望,見水氏常常在街上來往。年紀雖非少艾,卻丰韻頗佳,眉目中大有騷致。他就高興起來,道:“這老婆,看他這個樣子,睡情定有可取。古人說,半老佳人可共。何不想法兒弄他一下,自有別趣。”尚恐他面目雖騷,或者心中貞靜。倘一時下手不從,豈不弄出事來?近日風聞得他同楊大私通,被眾轎伕訛上朋淫,笑道:“這樣的婦人,弄之尚有何患?”遂想了一個主意,每日在門口等他。
一日,見水氏遠遠走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