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皆漏,如篩子一般往下淌水。那些學生妙極,恐溼了衣服,也不等先生吩咐,如同躲大兵的一般,轟的一聲跑個乾淨,把書橫三豎四撂的滿桌。幹生恐滴溼了,倒替他們一本一本的去收。雨略止了,外面雖然小下,學房裡倒還大下。四處滴水,竟無一處可以容身坐得。幹生叫人對李二財說要回去躲雨,叫個人打傘送他家去。李二財吩咐了一個官轎伕拿傘相送。幹生走到途中,見濛濛細雨猶然未止,信口唸一句道:潒潒細雨潤如酥。
那轎伕忽說道:“相公好詩,我續一句罷。”幹生驚異道:“你一個抬轎的人,如何會作詩?”他笑道:“我難道孃胎裡生下來就是抬轎的麼?不瞞相公說,我當日也教過書。因江家相待十分刻薄,遂賭了一口氣,想道:人生天地間,何事不可為?為甚麼受這個罪?身為無罪之囚,妻守有夫之寡。況古人說:寧為轎伕長,莫做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