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忍了屈,安心做我的大家媳婦。
過得四五日,方傳了早飯用過,璉二嬸子便來看我,懷裡還抱著小貓滾絮。嬸子終究是東宮裡頭的娘娘,大門戶上頭的家長,除了一貫的落落大方,今天的她顯得春光滿面,嬌豔可人。
見她的第一眼,我有些尷尬,先自怯了。她方才偷了她侄子、我的丈夫賈蓉,今日卻能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來看我。可笑的是,害怕的卻不是她,竟是我。失了盜的戶主,竟也還要讓那偷兒幾分。
雖然對眼前這個佔了雀巢的江洋大盜有十分的牴觸,我還是叫了她一聲嬸子,掙扎著要起身給她請安。
她忙拉住我的手,命瑞珠移過兩個繡枕來,與我墊了說話。滾絮似乎認識我,一個勁兒地往我懷裡鑽。
嬸子就把它放在我懷裡,笑道:“這畜生也知道戀舊主兒呢,就是送出去,究竟還是跟你一條心!”
我覺得嬸子好像是話中有話,她是把貓兒比作賈蓉嗎?是在讓我放心,賈蓉雖去她那裡偷了腥,終究還是我的嗎?幾可確定,她不過是想尋些樂子,並不是真被賈蓉迷了三魂五魄。我抱著滾絮,強笑了笑,沒有言語。
思想了片刻,嬸子笑道:“上回你把滾絮送給我時,我曾說與你,蓉兒那小欠打的手腳並不規矩,他那不能行房的毛病,也必是此一時彼一時!這不,昨兒回事的媳婦說,蓉大爺耳房裡強拉了丫頭求歡,正好被她碰上了……小欠打的敢來我府裡撒野,只要仔細他的皮!媳婦,你跟我說實話,這日子那蓉兒在房裡可中用過沒有?”
我心下明白,嬸子肯定想知道她把賈蓉點撥成男人後,賈蓉在我身上是否成事過。寧府的前程才是她最上心的。她斷沒防備賈蓉視我如他親孃,把什麼事都跟我講。
猶是如此,我還是羞得臉上火燙,低著頭道:“沒有呢……嬸子。”
“當真沒有?你可得跟嬸子說實話!”
“真是實話,嬸子,真的沒有中用過!”
嬸子又想了一會兒,才道:“那這可得怨你,怪不得蓉兒了。既是他與丫頭陪房們都能成,為何單單在你身上不成?”
我低著頭不言語。賈蓉不是說過了?我要是有他二嬸子的三分浪,白白的肚子早就吹氣兒般地鼓起來了。—可這種話怎生說得出口,特別是當著二嬸子的面?
嬸子又笑了笑,眼神裡露出些許曖昧:“你是新媳婦,還不大曉得這房中之事。這男人呀,特別是像蓉兒些個的,原就是個半大孩子,學裡的先生不曾教,非要女人點撥調教才中用呢。你要是麵皮兒上覺得緊,老嬸子倒可以與你講些羞人的話,畢竟你跟蓉兒要做一輩子的夫妻,寧府的香火還指著你呢!”
“嬸子,別說,我臉皮兒薄,做不來什麼的!”我的頭快要垂到胸脯上去了。
“你要是任著性子,不幫幫蓉兒,這輩子不僅養不下一男半女,便是連做女人的情趣也無了。你好好想想,再做打算吧!”
《紅樓遺夢》13
我這病直纏綿了大半個月,方才好得乾淨些了。只是那賈蓉總是舉止不端,兩府之中略有所聞。老爺說了他兩回,他索性與那賈薔去府外喝酒狎妓,也不在府裡鬧了。薔兒也是寧府中嫡傳的孫,比賈蓉略小些個,生得只怕比賈蓉還風流俊俏。薔兒父母早亡,從小兒跟著我公公過活。賈蓉與他兄弟二人最相親厚,好得讓人嫉妒,跟一個人兒樣的。
又過了月餘,賈蓉開始夜不歸寐,我的心也不安起來。雖說我與賈蓉並未有過夫妻之實,終究懷裡有他偎著,夜裡尚能睡得安穩。這夜裡一刻不見他,我就一刻不能安眠。他既不再戀我的身子,再想把他拉回枕邊可就難了。
這一日,我背裡找來賈蓉的貼身小廝,打打殺殺的唬著審了,才知賈蓉在外面瞧上了個優伶,長得是花容月貌,多有風流,賈蓉的幾番勾搭上了,竟商議要養了起來,狐媚子一般纏得賈蓉神魂顛倒、樂不思蜀。—這個沒心肝的賈蓉,偷了二嬸子還不夠,禍害屋裡丫頭我也未管束他半分,如今竟在外面養起人來了!我不禁怒火兒的躥上臉來,一迭聲的只叫人把那小廝捆了去打死,丫環拉了方罷,又打了幾十板子,只叫他去找他那沒心肝的主子哭述。
果然,是夜,賈蓉早早回來了,命丫頭服侍漱洗之後,黑了臉倒在床上,也不說話兒了,也不偎著我了。我躺在他的身邊,左右不能入睡,身子底下像是鋪滿了蒺藜。
終於,我忍不住開口問道:“日間聽那小廝說了,你在外頭包了個小戲子?被她迷得家也不回?把你這正妻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