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帶刺,戳的他難受。皇帝不回應常寧,沉著臉,指向胤祥,“十三,你說說看。”
按理說,胤祥還沒封爵,就他皇子的身份還不夠格與在場王公重臣同列。不過這兩年,皇帝很樂意帶上胤祥,尤其是巡視河工的時候。其他幾個封爵的兒子,在治河方面,大多是聽父皇的指令行事,而胤祥不同。別看不到十五歲,胤祥卻已私下讀過不少治河要略,有時隨扈父皇考察時,還能根據實地情形提出看法,令皇帝對他刮目相看。
大家的目光凝聚到胤祥身上,胤祥出列時,心裡擂鼓似的,頗為緊張。跟隨父皇的機會多了,他多少能看出朝廷上的爭權奪勢。但就修河來說,他是非常支援太子哥哥的,不是誰來修的問題,而是眼下確實是築堤的良機。
“汗阿瑪,請允許兒臣參與挑浚,早日疏通河道,也好保河道兩岸平安順遂。”
胤祥自請修河,聰明地避開了不得罪任何一方,皇帝只能點點頭,沉吟片刻後,便命富爾祜倫回去主持議政王大臣會議商議。
胤礽一聽,真是讓人著急上火,本就時間緊迫,就這麼商議來商議去,又耽擱幾天出去了。
富爾祜倫心知胤礽的急迫,抬眼看過,議政王大臣會議的王公大臣基本都在殿上,立馬乾脆地借皇上的地盤主持起來。
“願不願意出力,痛痛快快的,同意的就趕緊把手舉起來。這一層透過了,咱好接著討論如何分配人手。若是通不過,皇上立刻就能知道,該怎麼辦,咱聽皇上示下。”富爾祜倫的議題一出,自己馬上就舉起了手。
椿泰也跟著舉起手,順帶著說了句,“還是抓緊修,若是洪水淹沒兩岸,本王的農莊也會受影響。”
椿泰這話可是戳到了不少人的心窩,關乎自家利益時,還哪兒來那麼多矜持,三分之二的人舉手贊同。到了這一步,就連佟國維等人也不吭氣了,和太子唱對臺戲是習慣使然,但是自家也有田莊會受到波及,那就不能蠻幹了。
皇帝一盞茶還沒喝完,結論出來了,他自然就順應著趨勢拍了板。胤礽早就想好了如何調派,八旗幷包衣屬下,每佐領派護軍各兩名,驍騎各兩名,步軍共一千投入挑浚修壩。另外選出一名領侍衛內大臣、一名都統以及一名副都統隨胤礽一道統轄兵士,而宗室王公子弟願意前往的,可到宗人府右宗正僖郡王嶽希處報名登記,由嶽希統一帶領宗室人員參與修築。
大家過了願不願意修河的那道坎兒,轉眼間就圍到胤礽身旁,聽從具體分配。皇帝步下龍椅,進到暖閣裡坐下,很有一種自己挺多餘的感覺。
其實胤礽的這些安排事先與皇帝商量過的,皇帝本就重視治河,還給了很好的建議。只可惜,皇帝在第一步時因為猶豫不決選擇了旁觀。
人就是這樣,上了年紀,做起事來難免會瞻前顧後,那些鐵腕手段,風馳電掣的魄力,漸漸拎不起了。征服北漠滅了噶爾丹,皇帝回過頭來發現,自己得到的譽美之詞反不如臨時監國的太子。皇帝要收回臣公們對自己的仰賴與讚譽,自然,皇帝就不能對臣公們過於嚴苛,一再寬容大度。
就好比說,明知曹寅、李煦虧空,按律法,抄家發配不在話下。皇帝明明囊中羞澀,他還要庇護曹寅、李煦,密信送去,強調只要他們忠心皇帝,抓緊時間偷偷補全虧空,皇帝一樣重用他們。
換做二十年前,皇帝想要幹什麼,誰也攔不住。當年撤三藩,滿朝重臣,沒幾人支援皇帝,可皇帝還不是說幹就幹了,雖說差點丟失半壁江山,一度嚇得他寢食難安,差點支撐不下去。
如今,這種乾脆利落的魄力,就在胤礽身上表現了出來。而今天胤礽的堅持也沒有遭致臣公們的埋怨,反而很快就得到大家的擁戴。
皇帝捏了捏眉心,論治河,自己比胤礽更瞭解、更在意,為何卻在關鍵時刻,因為顧慮臣公們的心意,卻變得畏首畏腳了。
胤礽進暖閣向父皇稟報,由他領頭、正白旗領侍衛內大臣費揚古、正黃旗漢軍都統託合齊、鑲黃旗滿洲副都統海青組成的治河統轄小組成立,嶽希負責宗室王公的排程。
此時,皇帝身前兩側候著封爵的幾位皇子以及胤祥。胤礽的效率皇帝表示滿意,而且治河方案與官員名單也照準,只不過皇帝一想到殿上胤礽的聲望,稍微作了調整。
“太子,鹹安宮宗學最近需組織一次騎射、文學考核,由你與大學士伊桑阿、馬齊負責,你把治河的材料交給胤禔,由胤禔領頭,另外胤禛與胤祥也一同隨去,就按照太子的規劃,爭取二十日內完工。”
胤禔、胤禛、胤祥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