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碧藍的湖面水波粼粼。一艘船身雕刻盤龍祥雲圖案的畫舫離岸,駛向湖心。
湖面涼風習習,可畫舫的格子花窗卻緊閉不開。如此一來,除了划船搖櫓的太監,旁人倒是瞧不出裡頭都坐著什麼人。
“太親近、太疏離都不合適,不淡不鹹,剛剛好,惠妃姐姐,這不就是你常說的嗎?今兒是怎麼了,皇上、太后前腳才離開,你就把我拽到船上來,你就不怕別人說閒話嗎?”
德妃主動拿過惠妃的絲帕,撫摸著絲帕一角的紫丁香,“可惜了姐姐送給我的絲帕,每一條都繡著我最愛的丁香,藏了一箱子,愣是隻能看,不能用。”
惠妃握住德妃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只要妹妹喜歡,我會一直繡一直送。”接著又一聲嘆息,“妹妹還是這般如花似玉,姐姐卻已是韶華去也。”
德妃反握住惠妃的手,眸色柔媚,“姐姐就知道哄我,王常在、陳答應那樣的,才是水靈靈的鮮花,多招皇上愛憐呀!”
寵溺地斜睨一眼德妃,惠妃撫向德妃的面龐,雖已不是當年嫩豆腐般的滑嫩,但依舊白皙淨透。
“皇上他就是一生性博愛的男人,鮮嫩的花蜜他要採,韻味悠長的花茶他也要喝,妹妹犯不上吃醋。他來,就伺候好他,他往別處去,咱該怎麼過還怎麼過,這點寬容,還是給得起的。”
德妃挨近惠妃,靠在惠妃身上,“沒有姐姐的關懷,妹妹走不到今天。在妹妹眼裡,姐姐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與自信,多少女人不過空有美貌,修行一生也錘鍊不出姐姐的這種氣度。”
惠妃摟住德妃,兩人依偎一起,“瞧你這張小嘴,難怪皇上去哪兒都會惦著你。”
從來單槍匹馬都成不了氣候,但拉幫結派的團隊力量就不容輕視。前朝的結黨營私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便皇帝深惡痛疾,也會投鼠忌器。畢竟一發不可牽,牽之動全身。而如果這種合作轉向後宮,何嘗又不是掀風鼓浪的力量。
德妃康熙十七年生下胤禛,交給當時尚是貴妃的孝懿皇后撫養,第二年就封了德嬪。當然這也是她生得可人,再加上那時皇子多夭折,誕育下皇子自要被另眼相看。不過,若不是得惠妃暗中指點,年紀輕輕的德妃如何能穩住情緒,含蓄隱忍。
這不,德妃康熙十九年才生下六皇子胤祚(六歲時夭折),康熙二十年就晉升妃位。就這晉升速度,找遍後宮,也尋不出第二人。
雖德妃擠進妃位之列,與惠妃平起平坐,可兩人的關係不但沒有受影響,反而更加親密了。那種既合作又深入的曖昧慰藉,就這樣暗暗拴住兩人,共同進退。
有了惠妃的周旋,原本因為年齡和資歷排位末尾的德妃逐漸壓過榮妃。幾年前,宜妃給胤祺送的畫眉鳥被轉送太后,引出一番雞飛狗跳,便是惠妃與德妃合作的結果。貴妃、宜妃、愨嬪皆受罰,宜妃更不被太后待見,而易貴人小產失寵,惠妃與德妃可謂是皆大歡喜。
後貴妃鈕祜祿氏護著自家兄長法喀,向皇帝告了阿靈阿的狀。阿靈阿不好過,其妻烏雅氏又如何能好,進宮往德妃跟前一哭訴,德妃自是要幫著妹妹的。
就這樣,貴妃突然仙逝,惠妃接手了後宮的第一把交椅,阿靈阿也藉助皇長子、佟國維等人的力量趕走了法喀,而皇帝也失言,讓阿靈阿襲了鈕祜祿家的一等爵位。
不用說,表面上看著關係平淡的惠妃與德妃,又一次各取所得。
不說遠的,就連嫤瑜生辰那天滿屋子的送子娘娘,也是兩位感情深藏不露的好姐妹的傑作。就是美其名曰的膈應你,還要讓你陪著笑臉說謝謝。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嫤瑜的有孕彈指一揮間就掩蓋了大福晉有孕的歡悅,惠妃為此無數個夜晚難以入眠。隨之而來的太子監國,更是讓惠妃為兒子的將來感到擔憂。就前不久太后宮中,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惠妃直接被太后點名懲處,接二連三的衰運真真是流年不利,從前那些順水順風的日子也不知去哪兒了?
不過,這些比起昨晚皇帝對她說的話,又算得了什麼?
“朕累了,想歇歇了。如今唯等噶爾丹父子的訊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此一樁心願。惠妃,抽時間好好與胤禔聊聊,不要總是與太子擰著。朕把大清江山交給太子,名正言順。胤禔他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朕愛護他,不是讓他生出多餘的想法,要像他伯父那樣,知足常樂。”
德妃聽過惠妃的敘述後,大驚失色,立刻坐直,“皇上,他,他這是要退位嗎?”
惠妃站起走到盤龍柱子前,摸著上頭所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