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回到古魯富爾堅嘉渾噶山行宮,皇帝的身體已基本康復。據裕親王大營來報,率軍積極南下的噶爾丹,目前其駐地距大營僅八十里。而東線趕來的科爾沁、盛京及恭親王大軍與裕親王駐營尚在百里之外。
皇帝吩咐御前侍衛軍集合,起駕繼續北進,以方便其近前指揮作戰。
胤礽與胤祉自是不能再留下,皇帝離開行宮的那天,兄弟倆也啟程回京。
父子此去南轅北轍,分手在即,御馬上的皇帝一身明黃色緞繡彩雲金龍紋綿盔甲,神采奕奕。
“兒臣恭祝汗阿瑪旗開得勝!”胤礽、胤祉行禮躬身,聲氣朗朗。
胤礽在大營的表現在他回到行宮前就以兩種方式先行一步到達皇帝手中,一是正常奏報,二是裕親王的親筆書信。皇帝閱後,聖心歡悅,所以胤礽回來後,皇帝一直和顏悅色。
該叮囑的都已囑託,皇帝也不再廢話。瞧著站於胤礽身側的胤祉,個頭已越過胤礽肩頭,皇帝也沒多想,心情舒暢之下脫口而出:“胤祉,回去多跟著你太子哥哥磨練,再來征戰,朕可就要把你派到前線去了。”
胤祉興奮地點頭應“是”,沒察覺自己口誤的皇帝揚鞭打馬而去,隨行侍衛軍也浩浩蕩蕩緊隨其後。
胤礽與胤祉上馬南行,回過味的胤祉詫異地問過來:“二哥,方才汗阿瑪說再來征戰,難不成滅了噶爾丹還有別的?”
天青日麗,染上一層淺黃的草葉在清涼的秋風中搖曳,遠處的牛羊成群結隊追逐最後的美味,為入冬儲存能量。
眺目遠望的胤礽不知該如何回答胤祉,他當然不希望汗阿瑪興致盎然的話一語成讖。既然計劃周全,噶爾丹應當是有來無回。戰爭,勞民傷財,自然是能少一次就少一次。
此次回京,胤礽不用再擇道趕路,且程圓帶來的毓慶宮隊伍也合併跟隨,一行人官道上正常行進即可。
到達古北口行宮時,行宮總管算是等來了皇太子。從古北口到行宮的所見所聞,程圓意識到了主子選擇繞道的用心。轉回古北口前,程圓自覺地維護起自家主子,早已提前暗示總管低調接待太子食宿。上次配合皇長子大肆張揚後,總管被降級留職罰了俸祿,所以這次皇太子親臨,總管的安排極為小心謹慎。
大戰即發,物資緊缺,所幸正逢秋收,正是瓜果豐產的時候,行宮安排的飲食雖不是山珍海錯,但口口皆時下的鮮貨。
清甜的秋梨,白淨的蓮子,柔軟的雪耳,紅潤的枸杞,如此一盅雪耳蓮子羹可謂是撫平秋燥的良品。胤礽放下羹勺,一盅甜品已盡收腹中。前些日子時刻提著的緊張此番鬆懈下,不料,身子反倒矯情,偶感風寒,嗓子就冒火,又癢又疼。
胤祉倒還好,身體康健,紅光滿面。
“二哥,聽說威遠將軍炮到了,你是不是要過去看看?我也想去,帶我去嗎?”
胤礽嗓子不適,點點頭,一概應了。
年初,景山內鑄造的第一門子母炮試炮成功後,康熙皇帝賜名“威遠將軍炮”。隨即,建造廠日夜兼程,鑄出四十門。大戰一觸即發,這四十門炮也火速離京,被送往前線,助前方將士一臂之力。
八旗子弟打小就練習騎射,既強身健體,又可保家衛國。但自從鳥槍與火炮出現後,其殺傷力成為戰場上如虎添翼的絕對助力。不過,直到康熙二十九年,鳥槍與火炮並未單獨分出歸屬,仍是散入各旗營。
景山御製的威遠將軍炮由御前一等侍衛海青監造,此番也由海青率護衛軍押送火炮經古北口運往前線。
胤礽帶著胤祉、耀格及隨行侍衛出行宮準備去往海青等人暫駐的驛站,上馬出發時,扭頭看見門口不遠處,程圓領著兩名行宮的守衛架住一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孩子,阻止其靠近胤礽一行。
胤礽心裡惦著威遠將軍炮,再者嗓子不舒服,也就沒有過問。眼神示意耀格發令,胤礽揚鞭打馬前行,侍衛們緊隨在後。
待胤礽的隊伍完全不見蹤影,程圓才讓守衛放開孩子。看著孩子,程圓搖了搖頭,不解地說道:“瞧著是個孩子,可怎麼氣性還挺大。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說的也說了,怎麼就是油鹽不進呢?”
孩子哆嗦著瘦弱的身子,雙眼卻是狠狠盯著胤礽走遠的方向,“我就是要找到我姐姐,那時帶走姐姐的人說的就是這裡,要把姐姐送給太子爺。”
孩子嘴裡剛說完“太子爺”三字,一名守衛二話不說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兔崽子,你再敢提一句太子爺,信不信老子真下狠手把你往死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