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知不知道阿瑪中途遇上的劫匪竟然是御前侍衛,還是海青與索額圖兩位大人帶隊,修茂舅舅中箭時,太子殿下就在現場。”
修茂幾乎喪命,石文炳不可能什麼都不解釋,於是他只對家人說路上遭遇水匪,修茂為救自己受傷。事情的真相不明,且又牽涉宮中機密,石文炳自然要隱瞞家人。
一時間,慶徵的話好似牽來一隻蜘蛛,立時就在嫤瑜眼前羅織蛛網,密密麻麻,混亂交錯,直叫嫤瑜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不由自主地,嫤瑜出了修茂的院子,直奔阿瑪的書房而去。
索額圖是太子的叔姥爺,然而卻是他帶人要殺阿瑪。太子就在現場,他也是去殺阿瑪的?想到這,嫤瑜不寒而慄。
才靠近石文炳書房,就見房門開啟,裡頭毫無聲響。上臺階站到門口,嫤瑜輕聲喊著阿瑪,詢問可否進去,想與他說幾句話。不得回應之下,嫤瑜探進步子,踏入書房。
燭火晃動,書房裡一如往常的整潔,只是書案上紙張攤開,筆墨擺著,顯是阿瑪正在寫字時,中途停止。注意到地上扔了兩個紙團字,嫤瑜幫忙撿起,放到桌上。就這麼眼神一掃,紙上的文字閃入嫤瑜眼中。
阿瑪要請旨退婚?為什麼?開啟揉成一團的紙張,都是請旨退婚的說詞,要麼家世卑微,不足以匹配皇家,要麼小女頑劣,不足以高攀太子。
嫤瑜僵立原地,她已經完全找不到北了。好不容易調適心情對太子有了新的期待,沒想到轉眼間就如白日裡隨風的雪花飄散零落。
石文炳送走石華善回到書房,就見著女兒站立自己的書案前發呆,手裡捏著自己扔在地上的紙團,已經開啟。
“嫤兒,你怎麼來了?”石文炳深吸一口氣,佯裝坦然自若,拿過女兒手裡的紙,開始收拾起桌案。
嫤瑜木訥地看著阿瑪洗筆收墨,還把那幾張請旨退婚的紙當著她的面,立刻就投入火盆,轉眼騰昇火苗,片刻化為灰燼。
“阿瑪一時糊塗,還好被你祖父罵醒了。皇上賜婚,豈是兒戲,我若衝動行事,豈不害你一世清白,還要讓我們一家受苦遭難。”
書房裡暖意融融,可嫤瑜感覺不到,顫慄猶在,“阿瑪,射中舅舅的那支箭是太子的人嗎?”
方才忙著掩飾自己,石文炳的視線一直迴避女兒。現在聽到女兒的問話,石文炳驚詫不已。起初,石文炳想按老套路的方式,追問是誰對你胡說的?別相信那些,阿瑪不是好好的嗎?如此云云。
還好石文炳沒有這樣做,欲蓋彌彰。女兒長大了,又是個細心敏銳的性子,更何況,馬上就要嫁給太子,此事太子也捲入其中。既然不能抗旨不嫁,那就應該讓女兒去面對真正的處境,自己不能陪她進宮,宮裡的日子終究還是要靠她自己去應付。
當下,石文炳略去傳國玉璽一事,強調海青與索額圖授命追擊案犯,陰差陽錯把他當作嫌犯截殺。純屬誤會,他們的本意絕非要殺他。而太子也是奉旨正好趕到,原本射向自己的箭並非來自太子與海青的人,暗處還有第三方。
嫤瑜鬆了一口氣,站到火盆旁邊,纖長的手指伸出,汲取些熱量,“雖不在現場,孩兒也能猜測出一定很兇險,否則舅舅不會命在旦夕。海青叔叔是阿瑪多年的好友,又是大哥的師父,別人要害您,還說的過去,但海青叔叔絕對不會。”
石文炳一聽就知道女兒是個明白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至關點。若是索額圖與別人辦案,石文炳必然要懷疑,但是海青,他無論如何不會對自己動手。要是自己真的犯案,他也不會暗中殺害,他會讓自己死得明明白白。
事後,海青數次登門謝罪,並且還向皇帝請旨降罪免職。索額圖知道截殺的物件是太子的未來岳丈後,自然也是捶胸頓足。再如何不喜這門婚事,他也不可能提前把石文炳解決了。要真這樣做了,莫說皇帝翻臉不認人,就連太子都不會再信任他。所以海青滿腔自責地跪在皇帝面前請罪時,索額圖也是一旁跪下,裝腔作勢地數落自己的愚蠢,實則就是向皇帝表明,好大的一個陷阱,避都避不開。
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海青與索額圖被降職留任,罰俸一年,同時追責明珠與佟國維定論草率,明珠罰俸一年,佟國維罰俸半年。
石文炳不能對女兒說太多朝堂上的事,只要女兒心裡有數就可。畢竟女兒入宮後,不能干預太子在前朝的舉動,做好一名賢妻良母才是根本。
“嫤兒,你舅舅能好轉過來,殿下也是盡了力的。有些配藥市面上根本買不著,只有宮裡才有,殿下聽說後就派人給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