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盯緊修茂,“你半個時辰前才到,他都走了,你能見上?”
修茂身子一僵,隨即鬆弛,“原來這幾天都是殿下的人在跟蹤在下。”
耀格上前把修茂往後拉一把,又把太子請上座,當起和事佬,“都是一家人了,不要這樣嘛。咱有事說事,不要鬥嘴,傷和氣。”
胤礽冷哼一聲,“你不是這茶院真正的老闆嗎?上壺好茶來。”
修茂心一沉,沒有言聲。三年前茶院資金不夠週轉難以為繼,修茂看上茶院的位置,出錢助茶院起死回生。八旗子弟不能經商,茶院明面上的老闆是外頭那位劉姓的男人,每年的盈利劉老闆透過別的方式轉入修茂府上。錢銀不是修茂的主要目的,而是來來往往的客人裡那些懂得鑑賞古玩的,老闆會幫忙留意著。
耀格又在一旁幫起腔,“殿下,市井口味,與宮裡的貢茶沒法比。既然修茂是茶院的老闆,那就更不能喝茶逗留,早些離開,免得隨行的侍衛們看出,對修茂不好。靠茶院掙幾個銀子,也不容易,給他留條路子吧。”
修茂朝耀格拱了拱手,“多謝體諒,卻是這個理兒。”
耀格馬上就表示,“我理解,非常理解。”
胤礽乜眼耀格,還是不是自己人,整個一吃裡扒外,一個勁兒幫著修茂說話,居然還一唱一和上了?
“耀格,你出去門前把守,我們自家人有話要說。”胤礽重音“自家人”三字刻意強調。
萎靡當即就爬滿耀格的臉,太子可真是喜新厭舊,有了新自家人,翻臉就攆舊的自家人了。
屋裡就剩胤礽與修茂後,胤礽收起方才的咄咄逼人,語氣平和許多,“修茂,你對我有敵意?”
修茂反之傲氣凝結,“應是殿下的錯覺,我對誰都這樣,就對自己的出身有敵意。”
“果真就是對我有敵意。當年君弱臣強,父皇不逐一消除,如何坐穩江山。”話音方落,胤礽離座騰身,迅疾出拳揮帶剛猛攻向修茂胸口。
修茂萬萬沒有想到太子會對自己動手,常年習武的本能斜身避閃,但還是沒能完全躲開,前胸捱了一半的力道,胸腔震盪,疼痛襲來。胤礽見修茂不曾完全中拳,停在修茂胸前的手臂沒有收回,當即彎曲,改為手肘頂向修茂。
一再捱揍,可不是修茂的風格,哪怕眼前的人是太子。看清太子的攻勢,修茂在太子的手肘觸碰到自己之前,風馳電掣般出手抓住太子上臂,同時看準太子一心攻擊下盤不穩,腿風掃向太子下身。
眼見自己手臂被鉗制,胤礽不僅掙扎不開,甚至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掌控。隨著腳下失去平衡,耳旁傳來修茂的一聲喝怒,胤礽覺著自己像一條被拋起的魚,眨眼間,又被重重拍到地面。這回換成修茂的腿壓住自己,他的手肘頂在自己胸口。
霎時,四肢百骸傳來無法言說的鈍痛,胤礽咬緊牙關,吃力地說道:“父皇當年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君王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強臣為所欲為,動搖國本。可哪怕君王年少,皇權也不容侵犯。修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修茂額頭滲出汗珠,聲音暗啞,“君強臣弱,皇帝就會惟我獨尊、無所畏懼,同樣禍國殃民。”
“那就努力平衡君臣關係,創造君臣和諧,各盡職能,各取所需。”胤礽想挪動身子,沒想到還是被修茂壓得無法動彈。
修茂冷笑,“殿下只會做夢嗎?從來就是強弱之分,哪來的平衡?你要如何創造?”
胤礽癱軟在地的胳膊積聚力量捲土重來,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修茂的前襟,火氣上揚,勢不可擋,“那就來打一架吧。”
門前的吉勒側耳傾聽屋裡的動靜,消停片刻,兩人又開始打成一團,較之方才,聲勢愈發迅雷風烈。吉勒唉聲嘆氣,自家主子也真是執拗,何苦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外甥女的未來夫婿,堂堂的太子殿下啊!
耀格木愣愣片刻,拍拍門,喊道:“修茂,自家人,咱不打臉,否則回頭我不好當差,沒法交代。”
吉勒一聽,扭頭看向耀格,活見鬼了的表情。耀格回身,斜視吉勒的身板,“修茂有沒有指點你兩招,要不,我倆過過手?”
吉勒立馬低下頭,腿腳發軟,心直哆嗦。
終於一盞茶的功夫後,裡頭的大動作消停下來,偶有斷斷續續的低聲交談傳出。很快,門從裡頭開啟,太子當先而出,耀格迎面看臉,白璧無瑕,頓時放心了。再看太子身後的修茂,光潔無痕,很好,兩張臉都保住了。
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