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為首男子的那句話時,塗老三的心裡已經湧起了非常不妙的預感——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認識”眼前人的朋友。但即便如此,在門開啟的瞬間,他還是本能地抬起頭朝門口看去。
出乎意外,他原本以為走進來的會是什麼凶神惡煞的存在,結果居然是個長相英俊的、似乎有點混血的年輕小哥,身穿淺灰色的長大衣,脖上圍著一條格子圍巾,髮絲在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日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淺褐色澤。各種意義上說,這個走進來的傢伙,與塗老三腦補出的肌肉虯結的壯漢有著很長很長一段距離。
塗老三才剛鬆了口氣,就聽到剛才踹了自己一腳的兇惡男子喊了聲——
“沈少。”
他的心頓時一提,雖然這座城裡能被稱為“x少”的人數不勝數,好像很不值錢,但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得罪地起的。
被稱為“沈少”的男子沒看地上的塗老三,只是對朝自己打招呼的男子微微點頭:“疤子,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疤子的左臉上有一條疤,這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實,他咧嘴一笑,笑容有幾分猙獰,也透著些許憨厚,“我之前就說過,只要你肯給老四他們一口飯吃,我的命就賣給你了。”
沈子煜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命哪是那麼容易就賣的。”
疤子只笑不說話,顯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沈子煜也沒再說些什麼,只是將目光投落到地上的塗老三身上。
原本還鬆了口氣的後者頓時身上冷汗橫流,也許是因為角度的緣故,就在目光相對的瞬間,他注意到這年輕人的眼眸與他的髮絲一樣,在日光的照射下顯現出一種淺褐色,與此同時,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看來竟像是預備捕食的貓科動物。塗老三隻覺得渾身的汗毛於一瞬間炸了起來,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驚懼中。
這種強烈的害怕感驅使著他下意識地喊道:“放過我吧!”
“放過你?”
塗老三眼中的青年微勾起嘴角,這是一個很好看甚至於略帶幾分邪氣的笑容,然而在前者的眼中,與惡魔無異。
“你做了什麼需要讓我放過的事嗎?”
“額……”塗老三無言以對。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日裡雖然不敢做什麼大壞事,但小壞事是從未停過做的。當然,所謂的“大壞事”和“小壞事”是以他自身的思維來區分的,它們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會不會惹來大|麻煩”。比如說,同樣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家裡有錢有勢的他哪怕垂涎也是碰都不敢碰,恨不得退避三舍,但如果換成像餘巧巧那樣一看就沒錢沒勢、幾近走投無路的小姑娘,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因為她不可能給他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危害。
鑑於此,在普通人認知中算是壞事做盡的塗老三一時之間竟有些懵,因為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的哪件事,得罪了眼前這位爺。
不過,他能舒舒服服地過活這麼多年,也不是光靠運氣的。
他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他可以認慫啊!
於是他果斷地開始毫無節操地求饒,詞彙量之豐富讓疤子都嗔目結舌,後者咋舌片刻後,很是實在地對身旁的青年說:“這傢伙語文肯定不錯。”
“是的是的,”塗老三連連點頭,“我小學時還做過語文課代表呢。”
“滾蛋。”疤子抬起腳踹了下塗老三,怒道,“語文好了不起?怎麼?瞧不起我這種從小語文不及格的人?”
“……哪能呢?”塗老三心裡苦啊,拍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可更讓他心裡發慌的,還是那後進來的青年的反應。無論他說怎樣的話做出怎樣的醜態,這人都只是雙手插在衣兜裡神色淡淡地看著自己,就好像在看著一隻不起眼的螻蟻。他更清楚地是,這種注視是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到那時……
“我聽說,”沈子煜終於開口,他說,“你很喜歡給他人定價格。”
塗老三額頭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這……”
“不知道你給自己定的價格是多少?”
“我……”塗老三支支吾吾地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回答,“您、您看我值多少?”
“我看?”沈子煜側頭看向一旁的疤子,“你覺得呢?”
“我看他就值一塊。”疤子嫌棄地撇撇嘴,對這種滿身肥肉、好逸惡勞又不做好事的傢伙,他沒有半分好感。
“你覺得他這定價合適嗎?”沈子煜低頭問塗老三。
“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