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揉揉發癢的鼻子,在內監的引領下,一瘸一拐的往大明宮謝恩,外加求收回成命。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祖母說了發橫財死得快!
太上皇倚著御座,一雙眼睛瞧著殿外梧桐樹上不已嘰嘰喳喳歡快的鳥兒,看也不敢看賈赦。聽完賈赦官面上推辭的話語後,揮揮手,利落地打斷他,眯著眼睛道:“牛痘避天花確有其用。”
賈赦不解,木訥的點點頭,猶豫了半天才道:“望上皇明鑑,這獻藥的功勞與我無關阿,繡姐的方子……”即使先前在家張嬤嬤把獻藥與張後交易獲得爵位的計策從頭到尾給他解釋了一遍,但愈發這樣,他就越發心情沉重,胸口悶悶的,想哭。
“繡姐的方子,那是她的壓箱底的嫁妝,按著律法俗禮,給的應該是璉兒。”賈赦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的稟明緣由。
聽見這話,太上皇眼眸一冰,“張家不愧是傳承千年的氏族!”手慢慢的摩挲著茶沿,頭終究是緩緩轉了過來,睜大了眼睛看著地上匍匐跪地行大禮的賈赦,眼眸閃了閃,露出一絲的惆悵,而後緩緩起身,慢慢在殿中走了幾步,在賈赦身前立定,鏗鏘有力的開口,話語中帶了不容拒絕的威嚴,“朕向來一言九鼎,從無悔改之機,給你的你就接著,就當朕看在賈老,張氏一族的份上!”
“!!!”
“朕為天下之主,區區一個國公爵位算得了什麼?就跟你買個古玩一般,全屬個人愛好。”太上皇說的小心翼翼,思忖著藉口打消對方的疑慮。
被迎面而來的王霸之氣給威懾住,賈赦一呆,回過神來後忍不住鬆口氣,不禁想要拍拍胸腹興慶。怎麼說皇帝忽然如此厚賞,原來是因為愧疚想要彌補啊,他不過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自覺想通了前因後果,賈赦一身輕鬆。
看著人發自肺腑般的嘴角上翹,太上皇抿嘴無聲的笑了笑,伸手拍拍賈赦的頭,“起來吧!老賈把你教的很好,朕心甚慰。”
“多謝上皇。”賈赦叩首謝恩,聽著溫和的語調,忍不住抬頭想要偷偷窺伺龍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見人黑兮兮的眸子露出好奇打探的模樣,太上皇神色愈發和緩。揮揮手示意賈赦過來,手指指身邊的案几,將盛放糕點的碟子推了過去,和藹道:“御廚新研製出江南那邊的酥餅糕點,朕吃著覺得味道還好,你嚐嚐看。”
賈赦垂目不語。
“不過一些糕點。”太上皇垂眸露出絲黯淡,“朕還記得你小時候隨老賈進宮赴宴,小小的一團連路都走的一搖一擺像個小鴨子但性子卻是個小霸王……”
“我……”聽著太上皇回憶過往,賈赦面色一紅,胸口發悶,祖父對他可好啦~
據祖母說,太太懷他的時候動了胎氣早產,剛出生的時候跟小凍貓子一般,他們兩老在他洗三後就養在膝下,事事親歷其為。據說他五歲時候腳丫子還沒踩過地呢,能整日騎在祖父脖子上溜大馬玩,能……
不過祖父母雖然可稀罕他了,也沒少戳著他腦門子讓他力求明辨是非。
生在富貴鄉中,學識不行有客卿,武功不成聘武師,為人首要心正有品性,次要會辨人。可是,他似乎一樣都沒有做到。
看著人微紅的眼眶,太上皇愈發不是滋味,因著一番調查得知自賈源夫婦走後,賈赦這個紈絝子弟過的並不如意,心恨不得誅賈家九族而後快。
不僅因賈赦的緣由帶著一絲的遷怒,而是,賈代善的心野了。賈源是個懂進退的,他寵賈赦並不因單單賈赦身世,卻是慧眼如炬,目光長遠。天下承平,武轉文是必經之路。賈家兩賈國公,榮府又兩代平襲,對於帝王來說,功高震主便可道明一切。饒是帝王需要賈家,但木秀於林,必摧之。
賈家第三代需要蟄伏,等第四代平穩改換門楣,第五代才真正的崛起。
而不是現在,迫不及待的立從龍之功。
太上皇眸子不禁冷了又冷,有太多的人欺負他老了。
可惜,他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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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律瞧了一眼桌案上的沙漏,眉頭蹙成川,放下硃筆,忍不住揉揉額頭。這半日心浮氣躁,他一本奏摺也未批覆完成,只因心在大明宮,牽掛著新出爐的祚國公。
他父皇辦事的效率著實高的嚇人,而且封號令無數人包括他都忍不住揣測一二。
祚,國運也。
這種脫離掌握的感覺,徒律垂目,雙手握了又握,緊了又緊,面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