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律面上帶了一絲的恭謹,“父皇,還望您保重龍體!”
“龍體?”太上皇望著徒律,冷笑了兩聲,又止不住的咳了起來。幾月前,他原以為小六子算得個忠厚老實,謹小慎微,沒曾想,一朝為帝,手段老練,心狠手辣。若不是尚有知恩圖報之心,他就算揹負千古罵名,也要廢帝。
不過,既然極尊梓童,便不算白眼狼,其他唧唧歪歪哭訴的人,與他有多少關係?
一想起先前甄太妃等人的言語,太上皇眼眸露出一絲的厭惡,絲毫未曾收斂。他這一輩子隱忍過太多,痛失一切才幡然回首,懊悔不已,如今若還不能流露本性,那為人一生還有什麼樂子?
看戲吧~
太上皇端起藥碗,睥睨了一眼徒律,原本疲倦的面色瞬間露出一絲的生機,他為皇不好過,這個趁機撿漏的皇帝豈能讓他順順溜溜?
“難為皇帝你竟還關心朕?”話語中帶了一絲的不善,太上皇壓下喉嚨中的瘙1癢,語調平穩有力,“朕到不知你何時有這般瞞天過海的能耐!”
“父皇……”徒律深呼吸一口氣,若是可以,他真的不願跟他爹打交道。狠狠握拳,緩緩吐出一口氣,又慢慢松掌,平復下心境,不急不緩嘲諷回去:“多謝父皇謬讚,兒子不過學得大哥幾分罷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你這個孽子,還有臉說幾分?連阿文半分都沒學到!”太上皇聞言,面色驟冷,狠狠拍桌,“你以為自己已經很能耐了,身為皇帝,母子失和,兄弟不服,結1黨1營1私,朝政無建樹,連最基本的兵權都收攏不回,朕當初立你為帝有什麼用……咳咳……”
徒律:“……”
額角隱隱作痛,徒律伸手揉揉太陽穴,乜斜了一眼罵起人來底氣十足的上皇,眼眸閃過一道黯然的光芒。饒是知曉了一輩子,這父皇從未把他們兄弟放在眼裡,但接受起來還是略微有些傷感。
嗯……不過,倒是天涯淪落人,他應該與恩侯有共同的話語,這樣,他們就能更進一步。
盤算好一切,徒律換上一副難為的模樣,“父皇,您教訓的是,還望您保重龍體,日後指點兒子。”把自己的姿態放著很低,說盡了好話。
太上皇揚眉,渾濁的眼眸露出一絲的精光。看,這就是孽子,全都在忽悠,誆騙他。
真當他老了!
啞著嗓子,太上皇一通發洩後,順著皇帝遞過來的梯子,面色稍稍和藹,開口,“也是,朕本看你是個忠厚的,既然你虛心求教,那麼便把奏摺拿到大明宮來,朕一一教你!”
話音剛落,屋內氛圍陡然驟變,宮侍無不低頭屏息,不敢瞧當今一眼。
被輕飄飄一句話□□,沒準會淪為笑柄的徒律先是手腳一僵,身子甚至一動也不能動,唇色蠕動了許久,過了半柱香時間,才神色惶然,垂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的悲憤:“父皇厚愛,兒子感激不盡!”最後一詞,一字一頓,說得鏗鏘有力無比。
說完,徒律一甩袖子,怒而離開。
“切,太嫩了!”太上皇心裡嘀咕著,面色不顯,環視了一圈內殿裡的侍從,揮揮手,自覺很是貼心的讓人有機會把這一出大戲傳遍宮廷內外角角落落。
“咳咳……”太上皇繼續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藥。
“皇上,藥涼了,奴才去給您端碗熱的上來吧。”戴權立在身側,躊躇了許久,小心翼翼的見人面色和緩下來,才大著膽子開口說道。
“不用了,涼藥苦口。再說了……”太上皇頭微抬,視線直勾勾的望向門外,久久的注視某個地方,“朕不過孤家寡人,有誰會在意朕這個命大不死的禍害呢?”
戴權順著視線看向不遠處巍峨的宮殿,默然不語,心中低嘆一聲。
坤寧宮,原為安壽宮,乃是前朝祭神的主要場所,後太1祖立朝後,改建為後宮佛堂,供素日妃子禮佛所用。但自從先太子被廢后,寧後退冊封,鳳印,自求被廢,居住此宮,潛心修佛,從不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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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律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出了大明宮,閒庭信步的邁入了坤寧宮。
說起來,上輩子,他還是挺慘的。父親忽視,嫡母冷漠,親母仇恨,兄弟謀亂,朝臣謀利……步步為營,掙出一條血路,而後九五至尊之位上回首過往,才發覺迷失了方向,不知為何而活。
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別人的目光,而不是發自肺腑的心意<script 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