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賈家後院,有一方涼亭。亭中幾個小廝整齊地站成一排,立在一側,頭略低,不敢直視眼前正潑墨作畫的主子。
賈政筆鋒蘸墨,眼睛望著不遠處凌霜盛開的秋菊,眼眸一眯。回想近日來的種種,心中湧出一股憤懣之情。流方式的被驅逐京城,饒是父母語重心長循循善勸,可依舊改不了既定的事實。
三年三年又三年,若無法金榜題名,可不是永歸不了榮國府?
他恨!
自有父母喜愛,連祖父也是一臉欣慰的贊他聰慧,可是呢?賈赦,僅僅因為他是嫡長子,就理所當然的佔據一切<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祖父出門交際,帶的永遠都是賈赦,帶著他打入的乃是四王八公未來繼承人的圈子,記憶中僅有的幾次,帶著他出門,見的都是文人墨客,說的都是寒窗苦讀數十載,一朝金榜題名。
所以,他明明是國公少爺,也要寒暑不綴,勤學苦練。
而賈赦卻被人眾星拱月捧著長大。
因為,他是嫡長子,未來的繼承人,這公平嗎?
還記得他問母親,這對他公平嗎?母親避而不答,只是讓他乖乖的讀書,讀、書!
所幸,祖父走了,護著賈赦的祖母也走了。此後,滿府裡,他就是那最受寵愛的人!而原本的嫡長子,沒了祖母,便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
而且,賈赦渴望著父母寵愛,但永遠都得不到。他至今記得那種討好的笑意,那種失落的眼神,那一刻他心裡湧出詭異的快感。
饒是嫡長,可母親忽視,父親不喜,榮國府已是父母當家,他還有什麼用呢。
帶著一絲對賈赦的憐憫,他愈發的努力乖順,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賈政,比賈赦優秀一千倍一萬倍,京中誰人不讚他是個翩翩君子,端莊有禮,而國公大少是個紈絝子弟,色1中餓鬼?
但饒是有這一切,又如何?
因為嫡長,他娶的是帝師之女,太子妃胞妹,而他,金陵王家女。
因為嫡長,往來皆是勳貴子弟王公子孫,甚至因為連襟,皇家宴會都有幸出席,而他,往來有鴻儒都做不到,不過幾個攀附榮國府權貴的窮酸,有什麼用處?
因為嫡長,憑藉祖蔭,他就可以輕輕鬆鬆拿到國子監監生名額,而他,父親說最好自己一路從童生靠上去,正兒八經的出仕。
因為嫡長……
他不甘心,恨!
他這一生都被“嫡次子”給毀了。
到後來張家覆滅,賈瑚早殤,他那時有多麼解恨!
天道酬勤,蒼天有眼!
那時,他只要努力獲得父母好感,能中舉,這榮國府鐵板釘釘的就是他的囊中之物。畢竟岳家內兄出息,賈珠聰慧,自己也是一表人才,還有林家主母的妹妹支援,這一切,比起內外交困的賈赦來說,簡直是雲泥之別。
然後,這一切又被毀了。
王氏那個自作聰明的蠢女人竟會遺留下把柄。
張家竟然會有如此好運,鹹魚翻身,連帶那個小白臉老大又搖身一變,與皇帝攀扯成連襟。
他恨命運無常,作弄於他。
不過……今日乃是金陵鄉試放榜之日。
賈政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滴滑落,手背上的青筋也顯露出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即使父親讓他等三年後在參加科舉,跟他說清了這中間的隱秘之事,可是他等不了。
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他要回京城,回榮國府,趁早奪回自己的一切。
等三爺籌劃大功告成,父親享有從龍之功,再把一切功勞給他,那麼有與賈赦有何區別?
他賈政要堂堂正正的科舉出仕,封侯拜相,打敗賈赦,然後再奪取榮國府,這樣就沒任何人再膽敢閒言啐語汙衊他清白之名。
故此,他來不及參與學道考試,便偷偷納了監生名額,參加了鄉試。而且,對於童試,他太熟悉了,兩次名落孫山給了他無盡的打擊。但這一次,完全不一樣了。
這一切都要虧母親悉心為他尋找來的一個門客史韞。雖然是落魄舉子,但是風采不凡,且其之前出生書香世家,對科考頗有心得。在臨考之前,為他尋來金陵連續三屆的考試題目,又悉心打聽了主考官的評閱喜好,為他量身定製了複習的計劃。這一番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