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眉頭緊蹙,揉揉頭,心底咯噔一下,繃緊了神經,暗道一聲麻煩事,神色卻是肅穆至極,擺著族長的威儀,施施然朝榮府而去。賈赦聽在耳裡,腦中空空,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有手足無措之感,漫天的疲倦若泰山壓而來,邁著重如鉛坨的步子,渾渾噩噩的進了榮禧堂。
原本喧鬧的屋內倏忽安靜下來,賈史氏等人見賈敬,賈赦一前一後的入內,眸子一變,面色旋即轉陰,聲音略變,帶著尖銳之色,盯著賈赦,憤憤道:“我這個當孃的卻不知自家兒子原來這麼的聰慧,良禽擇木而棲?呵呵!”
邊說又帶著銳利的鋒芒瞥了一眼賈敬,“敬大侄子,怎麼近日如此有空,不用上衙?”要不是賈敬橫插一槓!提出如此誅心的建議,老爺又豈會左右為難,被活活的氣昏在地?“瞧我這老嬸子的記性,大侄兒你如今正閒賦在家呢~”
在一旁的賈政額頭豆大的汗珠直流,手掐著掌心的內肉,死命的咬住唇,面色帶著憤怒之色,盯著走進來的兩人。這兩人狼狽為奸,竟然構陷於他不孝不義的兩難境地。
而父親,竟然說已經上書讓爵。
也就是說,他們母子活生生的被人耍了一回!
“呵呵,一個人精力有限,既然身為族長,自然該當先處理好族務,不然一家敗壞,一族名聲具損,我這個族長又有何面目自詡讀書人,兼濟天下,為民請命?”作為桂勳中憑實力二甲進士及第,宦海起伏,名利政<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鬥,嫡子繼承人的教育是被賈代化手把手教出來,對上賈史氏,既然選擇了撕破臉皮,賈敬嘴皮子利索直接抹掉最後一絲親戚的情分,“賈史氏,我善叔為何倒下,本族長要個解釋!”
“敬大侄子,我可是你嬸嬸!”賈史氏聞言,拉長了臉,“你這是要……”
“夠了!”正當賈史氏面色帶疾,手捂胸口,一副被氣的搖搖欲墜之時,忽地傳出一聲微落,但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賈代善一口氣憋在喉嚨口,看著屋內黑壓壓的一幫人,昏迷之前那口被堵著的氣又上下翻滾!他惱賈敬這時提出什麼過繼的話語,可更恨賈政這個眼皮子淺的居然真被蠱惑了!
過繼嫡長子,還是已經成年,有子嗣的嫡子,他就算掐死賈赦,也絕對不可能讓如此貽笑大方的事情發生!!!可身邊,一個兩人竟然恍若魔障了一般!
一想起賈敬處處設計著陷阱的話,賈代善硬是撐著一口氣,煞白著臉龐,呵斥走烏壓壓的一群人,留下賈敬,直入重點,開門見山,質問:“賈敬,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意思就是老子嫌你們槽心煩的要死有沒有?老子為什麼要是族長?為什麼要有你們這偏心眼的親戚?為什麼站錯隊了還不跟老子一樣夾起尾巴來做人?為什麼?為什麼?!
三清,帶我走吧!
暗斂下心中的不耐,賈敬對於這個靠著戰功平襲國公的叔叔還是有些敬畏之心,即使這顆心早已被磨損的差不多,“叔父您說笑了,我有什麼意思呢?不過是舔著老臉求得恩侯妥協一番,這事鬧出來,人心惶惶,整個賈家都會毀了!”
“那個孽子!”賈代善見賈敬畢恭畢敬卻不卑不亢的模樣,有心想指責賈敬幾句,卻又說不出話來。因為對方乃是族長,饒是比他低了一輩,但是族長。
他當初壓根來不及把這件事按死在榮國府內,若是在榮國府裡,就算賈赦知曉鬧得天翻地覆,他狠狠心……眼眸緩緩一閉。近日種種,連番發生,竟是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渾濁的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斜睨了一眼賈敬,賈代善接道:“真有你說的這般好心?過繼的前提不是賈赦,而是處置婆媳,用爵位吊著政兒,賈敬,你真不愧是勳貴中中舉的頭一人,三言兩語間便蠱惑人心,好算計!”
賈代善躺在床上,靠著軟榻,忍不住咳咳,面上一片愁苦。他能歷經兩朝,從戰場廝殺活到廟堂之高,作為開國元勳後裔唯一能平襲國公尊榮的二代榮國公,從來就不是無知淺薄之輩,陰謀算計,心機城府,樣樣不缺。
但唯一的失策,便在這兩個兒子上。尤其不比老大,賈赦搖搖學步到長大成人,這中間他一直鎮守邊疆,空缺的時光,他不知該如何相處來彌補,便下意識的忽略。而賈政,這個從懷胎開始,他便從胎動,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呱呱落地,慢慢的蓮藕一般小胳膊揮舞有力,第一次會翻身,第一次會喊父親,第一次會走,第一次會跑,第一次……
他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