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惜此刻心裡五味雜陳,一想起自己下山以來所經歷的一切,眉宇間股\'愁緒更是難以驅散。
她以為再遇到她,將會是她最歡喜慶幸的事,可是當她努力接近她,瞭解她時,那份歡喜也變得越發沉重。不是不開心,只是除了心疼,更多的是哀傷,乃至她覺得,這不該是她心目中的那個小神仙。難道仇恨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徹底麼?
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顧流惜沉沉嘆了口氣,她閉了閉眼,隨即低聲道:\”清影,我本意不是同你吵架,對不住……我許久未曾歸家,我想著回蜀地一趟,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屋內安靜的很,顧流惜頓了頓,轉身離去。
在她離開後,一身紫衣的冉清影開門走了出來,她掃了掃走廊,眼裡有些懊惱,抿了抿唇,她盯著顧流惜離去的方向怔了許久,沉聲自語道:“你終究是因著蘇流觴才會如此待我,若單單是冉清影,你又會如何呢?”
空寂的迴廊內無人回她,只有她一人憶著之前,兩人因著名劍山莊被你滅引發的口角。
顧流惜獨自一人踏上返回蜀地的旅程,此時正是七月中旬,她若趕得緊,還能回去和師傅過中秋。想到這,她神色越發黯然,自從她遇到冉清影以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多,這三年她甚少回蜀地,而她為冉清影復仇所做下的事也越來越過。之前蕭遠山已經察覺到了,更是對她大發雷霆,這麼多年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嚴厲的師傅。
只是她心裡明白,師傅是真疼她,縱然嘴裡放了狠話要逐她出師門,可是卻是一直在掛念她。師姐信裡的句句叮囑,不知有多少是他的意思。
眼裡不知不覺有些發酸,回憶著這些年自己做下的事,冉清影的行事風格,她更覺得疲累非常。
此次冉清影分明說了是借名劍大會,揭露蕭衍父子的罪行替蘇家報仇,可最後她卻是故意將她支開,與那心惜閣對上了,甚至利用毒人屠戮眾多不相干的人。
明明說好了只是討回公道,何苦要捲入江湖勢力紛爭,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還沒看透麼?
顧流惜悽然一笑,她覺得自己很卑鄙,她如此幫著她,不過是眷戀於當年那個心地善良,美好的如小仙人一樣的蘇流觴,她以為只要將摧毀她的那些人除了,她便可以恢復到以前那般。
她不該這樣的,無論蘇流觴變成何種模樣,她都是給了自己無限希望的人,這種恩情不該如此回報。
緊了緊手裡的韁繩,顧流惜清喝一聲,快馬趕路,想要將腦海中種種糾葛苦悶就此甩在身後。
七月的天氣總是暑氣濃重的,灼日當空時,人和馬都有些耐不住,因此只得趁著清晨時分抓緊趕路,如此一路風塵,她終究是在八月中旬進入了蜀地。
所謂近鄉情怯,到了山下,那種忐忑之情逐漸滿溢,她不安地圍著山腳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高掛的太陽開始西斜,金黃餘暉鋪陳林間,她才深吸了口氣,御起輕功,在零零碎碎的夕陽中掠行。
耳中熟悉的水聲隱隱傳來,在開始沉寂的山中何在清晰,落在院外,顧流惜腳下仿若千斤重,怎麼也邁不出一步。
“流惜!為師教導你十餘年,不求你功成名就,也不想你俠譽天下,可是卻從不曾想過你會如此糊塗!你要報仇,你要報恩,我都不攔你,可是若為一己私仇,如此為虎作倀,我寧願不曾收過你!”
“她不再是當年你說的那個小友人了,她若在乎你,怎麼會讓你處於如此境地!”
“你若執迷不悟……我……我只當沒有你這樣的徒弟,你離開了就休要回來,從此我蕭遠山再無顧流惜這個弟子!”
耳邊字字句句帶著滿心的無奈和怒氣,當時只覺得心頭髮涼,如今想起來,師傅當時更多的是怒其不爭罷了,而她竟真的一年未歸,師傅辛苦將她養大,她如此當真是不孝之極。
泛著紅暈的殘陽落在她身上,使得蒼白隱忍的臉色看上去反而明豔非常,她呆呆站著,直到一個精瘦的少年走了出來,他個子生的很高,穿了一身藍袍,隱隱透著少年人的英氣,面孔有些許稚嫩,卻也能看到一個男孩蛻變的成熟。
他看到了顧流惜,喉結上下滑動了下,長了些許鬍鬚的嘴唇顫了顫,隨即驚喜道:“師姐!”
嗓音有些粗啞,是少年人獨有的變聲時期的聲音,不算好聽,卻讓顧流惜差點落下淚來。
他縱身躍出籬笆,站在顧流惜面前,眼圈隱隱發紅,卻是被他憋住:“師傅,三師姐回來了!”他扯了一嗓子,開心地直搓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