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黃歇在宮外被趙國副使趙維約走的訊息也很快傳進了宣室殿。羋月微一沉吟,許久以來的疑惑忽然變得清晰了,當下便道:“來人,去趙人館舍,有請公叔維入宮。”
繆辛問道:“太后意欲如何?”
羋月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你們聽我號令,若我擊案,便要將他擒下!”
繆辛一驚:“太后猜他是……”
羋月長嘆:“但願他就是我猜的那個人,若能夠生擒了他,秦趙格局,當可一變……”她說到這裡,忽然一驚,下令道:“你速派人去城門處,關上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城。”
繆辛領命匆匆而去,旋即蒙驁便率人去了趙人館舍,聲稱太后有旨,請公叔維入宮飲宴。
果然此人已經不在,平原君趙勝推說趙國剛剛來信,令趙維回去了。
蒙驁心知不對,當下便追去了城門,卻得知在城門關閉前,便已經有一隊趙人剛剛出城。他拿了手令,開城去追,已經無法追上了,無奈之下,只得回報羋月。
羋月得報,冷笑道:“果然跑了。”
庸芮正好被羋月召來,見狀嘆道:“這樣看來,他果然可疑。”他看向羋月,問道:“太后以為此人到底是誰?”
羋月後悔道:“我懷疑他就是趙主父。”她想起那一晚和對方在雲臺之上對飲,說起吳娃之事,自己曾試探著問他“吾與吳娃孰美”,他沒有正面回答,卻只說“山妻最美”,那時候自己就應該懷疑了。想到他居然在自己面前耍這種小花槍,氣得擊案怒罵:“豎子敢爾!”
庸芮一驚,也叫道:“當真是趙主父?可惜,可惜沒能將他留下,反而讓他在咸陽城中逍遙一回。就怕他回去以後,會對伐楚之事有所影響。”
羋月道:“事不宜遲,叫蒙驁這邊派兵搜查,另一邊,就動手。”
庸芮道:“是,臣這就去。”
羋月見庸芮遠去,怒氣不息,一捶几案叫道:“拿地圖來。”看來,對趙國的攻擊,也是要提到日程上來了。
韓國使臣尚靳聽說趙人出事,嚇得連忙入宮求見。
南箕引著尚靳走在宮巷中,尚靳問道:“聽說趙國使館出事了,不知公公可知道原因嗎?”
南箕呵呵笑道:“奴才不知。”
尚靳又道:“我倒是聽到一些風聲,聽說那個趙國副使,乃是趙主父白龍魚服,喬裝改扮。”
南箕道:“多謝尚子告訴奴才,怪不得太后她……”
尚靳道:“太后怎麼樣了?”
南箕道:“尚子猜猜看?”
尚靳道:“太后想是十分震怒了?”
南箕只笑而不語。
侍女引著尚靳走上宣室殿臺階,坐在羋月的對面。
此時黃歇已去,羋月正自沉吟,尚靳看羋月的臉色不太好,溫柔相勸:“太后的臉色不太好。”
羋月道:“你看出來了?”
尚靳道:“臣願為太后分憂。”
羋月道:“你怎麼為我分憂?”
尚靳道:“太后但有所命,臣無不遵從。”
羋月道:“還是尚子深得我心。若是我想讓尚子從此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尚子能答應嗎?”
尚靳道:“臣不勝欣喜。只是……”
羋月道:“只是什麼?”
尚靳道:“只是臣出行之日,韓王再三託臣轉達他對秦國的期盼之情,如今楚國困我雍氏之地已經五個月了,不知道家中老小可安。臣有心服侍太后,若能夠後顧無憂,豈有貳心?”
羋月輕笑道:“我對尚子求的是私情,尚子要我回報的卻是一國之兵啊。這真不公平,難道尚子就不能單就你我之情,給我作一個回答嗎,非要挾著其他的條件不成?”
尚靳道:“臣一心只為了太后著想,太后反不領情嗎?秦國出兵,非是救韓國,乃是自救啊!”
羋月道:“何出此言?”
尚靳道:“韓之於秦也,居為隱蔽,出為雁行。臣聽說,當年晉侯假道於虞,以伐虢國,宮之奇曾言‘唇亡齒寒’的道理,如今韓秦之間,也正如唇齒相依,唇亡齒寒,前車之鑑啊。”
尚靳本就長得唇紅齒白,他說到“唇亡齒寒”四字時,眉梢眼角,唇齒之間,彷彿透著無限暖昧。
羋月緩緩站起,走到尚靳面前坐下,輕聲呢喃道:“唇齒相依嗎?尚子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比喻呢。那我也給尚子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尚靳道:“臣萬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