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知道,成敗就在眼前,因此一刻也不肯放鬆,更是把羋月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她以為秦王駟醒來,第一個必是要叫她的,便是不叫她,也會召羋月。卻沒有想到,秦王駟第一個叫的,卻是遠在西郊行宮的庸夫人。
羋姝眼睛裡都是血絲,死死地盯住庸夫人。
魏夫人在羋姝耳邊輕聲道:“她就是庸夫人。”
羋姝看著站在陰影裡近乎不存在的羋月,又看向明顯蒼老的庸夫人,冷笑道:“大王只怕還當她是十幾年前的庸夫人吧,見了她,只怕失望得很。”
羋姝端坐著,擺出等待庸夫人見禮的樣子,庸夫人卻看也不看她,徑直向內室走去。
羋姝大怒,指著庸夫人喝道:“你站住。”
庸夫人如同看路人一樣,掃了她一眼繼續向前走。
羋姝一怒站起,叫道:“來人,擋下她。”
繆監上前恭敬地道:“王后,大王有旨,令庸夫人入見。”
羋姝怔住了,眼睜睜看著庸夫人從她面前走過,從齒縫裡低聲詛咒道:“一個老棄婦,居然還敢厚著臉皮回來。”
庸夫人站住,回頭,看著羋姝道:“你何不問問你自己的心,在大王眼中,究竟誰才是棄婦?”
羋姝一時怔住:“你……”
見庸夫人徑直入內,羋姝滿腔怒火無處發洩,轉頭看到羋月,譏諷道:“我還以為你如何得*,沒想到在他的心目中,你根本什麼都不是。”
羋月平淡地道:“在大王心中,除了庸夫人以外,其他的女人統統什麼都不是。”
羋姝惡毒地看著羋月,又看看殿中的嬪妃們,恨恨地道:“總有一天,我會教你們知道,如何才叫什麼都不是!”
不理殿外眾人,庸夫人走進承明殿內室,直奔向躺在榻上的秦王駟,叫道:“大王!”
秦王駟看著庸夫人進來,吃力地叫著她的小名:“桑柔……”
繆監已經得了秦王駟吩咐,此時便率人盡數退了出去,室內只剩下庸夫人和秦王駟兩人。
庸夫人坐到秦王駟的身邊,握住他的手,已經哽咽。
兩人對視,朝陽斜照入窗,照見兩人鬢邊縷縷銀絲。
庸夫人忽然含淚笑了。
秦王駟道:“你在笑什麼?”
庸夫人道:“我笑當日,也是在這個房間,我們曾戲言,將來老了,白髮相對,仍然執手……”
秦王駟嘆息:“是啊,我們都老了。”
庸夫人垂淚:“大王,怎麼會弄到如此地步?”
秦王駟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咳嗽不止,笑得幾乎無法停住。好不容易,才漸漸停息下來,道:“桑柔,你還記得嗎,我當日要娶魏氏,你一怒離宮的時候,曾經對我說,我會後悔的。”
庸夫人想到昔日之事,苦澀中又帶著一絲甜蜜,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年少氣盛,胡言亂言,大王不必放在心上。”
秦王駟卻搖了搖頭,道:“你說得對,寡人是後悔了。當時我年少氣盛,急功近利,為了秦國的霸業,辜負了你的情義,讓秦國失去了一個好王后,現在想起來,何其蠢也。”
庸夫人看著他鬢邊叢生的白髮,心中不忍,勸道:“大王,事情都過去了,我並不怪大王。”
秦王駟卻搖了搖頭,道:“可寡人怪自己。其實如今回頭想想,那一點與魏國聯姻的功利,有與沒有,區別並不大。可是寡人一錯再錯,先娶魏女,後娶楚女,皆是拿王后之位,去換取政治利益,卻不曾想到後繼之事。到如今後繼乏人,為了儲位之事,明知不宜,還是再三妥協。寡人若能有一賢后輔佐,何至於此啊!”
庸夫人失聲痛哭:“大王,您別說了,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固執己見,不應該離您而去。”
秦王駟幽幽一嘆:“不,你沒有錯,唯你固執己見,你如今還是當日的桑柔。”
庸夫人轉頭,拭去淚水,問道:“大王,有什麼事要臣妾去做的,就說吧。”
秦王駟微微一笑:“不愧是我的桑柔,到今日,依舊與我心有靈犀。你看到羋八子了嗎?”
庸夫人點了點頭:“您要我助她?”
秦王駟沒有回答,卻說了一件不相干的事:“當ri你為何要為她求情,是因為她很像你嗎?”
庸夫人搖頭道:“不,她並不像我。我離開您,是因為我不得不離開。”
秦王駟道:“寡人曾經請你留下。”
庸夫人搖頭,幽幽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