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大唐,修仙盛行,儒道昌盛,詩律逐漸衰落。
尤其是修真者,寫詩順應靈息,存乎一心,並不嚴格按照詩律來。
修行者不管有沒有詩才,人人都是李白,寫的那叫一個自由奔放。
你還沒法說,畢竟,人家真的是詩仙。
李白所謂的詩仙,是詩中之仙。
修真者所謂的詩仙,那叫仙人寫的詩,就像仙女放的彩虹屁一樣,不服不行。
陳顏俊仔細在心中默唸一遍,發現張公子作的這首詩,就是典型的存乎一心,重意象而輕平仄。
按照陳顏俊前世七律的審美,此詩失了平仄,拗救太多。
但按照仙武大唐的詩律審美,陳顏俊覺得這詩雖然比不了陸游的《遊山西村》,也還算可以了。
劉居正喝茶醒了醒酒,感覺眸子裡更迷糊了。
“劉某才疏學淺,只能試著理解詩中的大致意思,具體優劣,還得由諸位自行判斷。”
丟出了一份免責宣告之後,劉居正開始搖頭晃腦的解詩。
“《雪夜登白麓山》,第一句,雪落清潭覆魚暖,雲吞蒼木驚雀寒。”
“雪落在清池上,像是給游魚蓋了一層被子,會讓人感到一絲暖意。”
“浮雲吞沒山林,驚嚇到了停在樹上的鳥雀,會讓人感到一絲寒意。”
“劉某猜測詩中的意思是,雪可以讓人感到溫暖,雲能讓人感到寒冷,或許冷與暖只是表象。”
“這是詩作者登山時,對養氣第一境看山是山的質疑。”
陳顏俊一聽,心想劉大人解析的也太到位了……該不會是你寫的吧?
劉居正抿了口茶,繼續解詩:
“第二句:風垂細語長夜靜,影惑明燈遠燭闌。”
“雪夜登山,詩者耳邊明明聽見風吹來的細語,仔細聽卻又無比安靜;眼前忽然看見明燈,仔細看,燈光卻又漸行漸遠,直至消弭……”
“這句寫的是修行入定時,詩者試圖進入魘氣幻境前的冥想,想入又不得入,抓不住身邊虛無縹緲的幻象。”
陳顏俊震驚了。
他一箇中文系的大學生,閱讀理解也沒有這麼溜……
劉居正繼續道:
“再看第三句,晨谷描白入畫淺,霞光潑墨空浮煙。”
“詩者在雪夜裡登山跋涉,一直到天亮時,忽然發現,清晨的山谷被積雪覆蓋,像是一張平面的白描畫,失去了深邃的本貌;萬丈霞光像潑墨一樣穿雲落下,在山谷上空像煙塵一樣懸浮。”
“這句的大意是:到了天亮時,詩者才剛剛觸控到魘氣幻象,試圖進入養氣第二境,看山不是山,眼前一切變成了白描與潑墨的畫。”
陳顏俊一聽,劉大人倒也不算是強行解釋,詩中確實有這麼點意思。
“第四句,孤鴻飛倦無落處,霜鬢滿山不知還。”
說著,劉居徐徐眼眶溼潤了。
“一隻孤雁誤入雪山,飛倦了也無處落腳;一轉眼滿頭斑白,卻已迷失深山不知何年。”
“第四句,詩者並沒有寫具體的魘氣幻象,而是寫經歷過魘氣幻象後,他才猛然發現……”
說到這裡,他看了眼張老夫人,忽然話鋒一轉。
“修行要一定孜孜不倦,不可輕言放棄,至滿頭白髮才會有收穫。”
陳顏俊一聽,你糊弄誰呢!
應該是,經歷魘氣幻象後,詩者猛然發現——自己經歷的現實,才是最大的魘氣幻象!
至此,陳顏俊才確定,這首詩不可能是張公子所作,劉居正才是這首詩的作者……大概是事先準備了各種題材的多首詩,恰好押對了其中一題。
顯然,劉居正至今也沒有進入第三境,苦求第三境而不得……才會覺得孤鴻飛倦無落處。
讀罷,一股悲涼的氣息湧上心頭。
詩是好詩,可惜養氣的境界不高。
劉居正平心靜氣,恍惚間也徐徐恢復了神采。
“嗯,這首詩不錯,表達了詩者孜孜不倦、上下求索的修行意志。”
陳顏俊心想,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這是把眾人當傻子嗎?
劉居正放下詩作,又拿起了另一首詩,假裝認真的品讀起來。
“我們再看看另一首。”
“遊山西村……詩題是登山,寫的卻是遊山村,有些輕浮了,不過沒關係,只要在山上有所得便可以。”
“第一句,莫笑農家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