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天子震怒後,方安本以為這件事已經沒戲了,沒想到在最後又被重新問及看法,不由有些意外。因為摸不清這位乾元帝國的至尊究竟是什麼意思,方安心中顧慮萬千,一時間不敢開口。
生怕自己的發言再度觸怒了對方。
乾元基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冷的道:“儘管說,朕恕你無罪!”
有這句話保證,方安踏實了不少。權衡片刻後,他決定不偏不倚的表明觀點:“究竟是否要答應賊人的過分要求,臣不知道。但南峰要塞和天南郡失陷,幾乎已經是定局。賊首曾經說過,有一定把握可以將阿曼王國的大軍趕出天南——臣覺得,天南郡落在太平軍手裡,再怎麼也比落在阿曼人手上強。”
“此話有理。”
軍務大臣封武先前一直眉頭緊鎖,神色帶著厭惡和憤怒,但惟獨聽到這句話時被打動了,出言附和。阿曼王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而且實力雄厚,遠比沒有多少根基的太平軍強十倍。而且,如果答應的話,掌握了天南郡的陳武,一定會因此跟企圖北上的阿曼王國起衝突,進而讓兩邊狗咬狗。
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封武寧可把它交給太平軍。
做出這個判斷並不難,內政大臣陳三生同樣也能,但招安太平軍、封出一個松江總督,已經引來朝堂政局無數的批評和不滿了。只是帝國四面受敵,最近形勢太過糟糕,不得已才退讓。若是再把天南郡也封出去,讓一個反賊頭子堂而皇之的兼任兩郡總督……
只怕,就算乾元基親自出面,都無法壓下朝中洶湧如潮的反對和議論。必然會被人罵成昏君無道!
能準確看清形勢、並願意做出妥協和最理智決定的人,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乾元帝國的官員,還沉浸在三十年之前帝國日暮西山前的最後一段鼎盛時光中。卻渾然沒注意到。帝國現在的形勢已經搖搖欲墜了。
“關於這點,賊首陳武倒是有說過。帝國可以給他一個天南郡招討使的身份。南下擊退阿曼王國的大軍後,再以防範對方捲土重來的名義,暫時承擔代總督的職責,監管天南郡的軍政……少則五年、多則十年後,帝國可以另行委派人接管。”
方安說出了這條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附註。
“以招討使的身份代管麼……這倒是個路子!”
陳三生眼前一亮,且不說到底要不要答應,單說從操作的可行性來看,絕對是十分高明的一招。可以避重就輕、減少透過的阻力。
至於說陳武為什麼敢附加這個時限,方安眼光有所侷限,看不出來,並不代表陳三生和皇帝乾元基看不出。
“這豎子,竟然如此看輕於朕!”
乾元基先前壓下的肝火,再度被勾了起來。
他很清楚,陳武敢於加這樣一個看似作繭自束的時限,是認定了帝國的國力軍力會越來越弱,以至於幾年後連反制太平軍的能力都辦不到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甚至可以理解為,是“看準了帝國遲早要完”的另一個說法!
這不加掩飾的看輕。如何能不讓乾元基惱怒。但這位登基三十餘年的老皇帝很清楚,太平軍固然需要這樣幾年的安穩時間,帝國又何嘗不需要時間休養生息、緩過這口氣。只要能把幾個方向的軍事壓力擋住。再想法把財政的危機緩和下來,帝國仍舊還是那個東大陸的霸主——至少在乾元基看來是這樣。
至於太平軍,就算能夠霸佔兩郡,到時候仍是疥癬之疾!
或許,可行?
乾元基反覆斟酌,最終態度有些動搖了,看了封武一眼道:“若那太平軍真有本事把阿曼人趕回去,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就是可惜天南軍團了。如果朕同意那賊首的要求,但要把天南軍團調出松江呢?”
就算天南軍團已經遭到重創。但仍舊是帝國有數的強軍之一,堪比城衛軍和禁衛軍。哪怕原本十幾萬的大軍只剩下幾萬殘部。只要有這個底子在,重新加入新兵整合。仍舊能夠很快變成一支精銳軍團,絕對比從無到有的新兵強百倍。
乾元基捨不得這樣一支老底子,更不放心把它交給陳武!
“陛下,若是沒有天南軍團的殘部在,光靠太平軍,只怕擋不住阿曼人……”封武知道乾元基的顧慮,給他出主意道:“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招安的聖旨中加以限制,並給予樂濟一道密旨。可以聽從天南招討使的代管,但天南軍團必須保持獨立編制,軍官的任命也要經過樂濟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