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旁人當傻子哄的,且不說旁人如何,他自己就是個痴的。那鼠眼大夫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竟是一味的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卸。似乎這會子就他一個明白人,在場的其他人都是諱疾忌醫的蠢貨。
冷家幾代詩書傳家,冷太太再怎麼的,那也是一家的當家太太,哪裡會真的傻。雖說關心則亂,但這麼會子冷太太怎麼也咂摸出一點兒味道來。
“人呢!”冷太太高聲呵斥說,“都死到哪裡去了,切莫讓這庸醫髒了我的地兒!叉出去!”
那鼠眼大夫也不是第一回做這坑蒙拐騙之事,他竟是梗著脖子道:“有辱斯文!老朽算是見著了,一心為著你家哥兒的身子骨著想,卻不想好心當做驢肝肺。”
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鼠眼大夫一臉世外高人的模樣:“見識過這豪門大戶的仗勢欺人,也算是老朽的塵世修行了!”
這一番冷嘲熱諷的,冷太太又是氣得倒仰。心疼自家孃親的冷端自然坐不住了,徑自親身上前去捉那鼠眼大夫。
賈珠怕冷端文弱書生,兼之如今病弱,小小身板在撕扯中受傷,也只能跟著上前。一時間,整個場面亂作一團。
這麼大動靜,哪能不驚動冷老爺。且不問緣由,只知道自家妻兒被人欺哄上門來,這口氣冷老爺他如何能忍。
雖說面上不動聲色,但冷老爺讓人拿了他的帖子,又親自動筆寫明緣由,而後才說:“我們家也不是仗勢欺人之家。那大夫出診一趟,也是辛苦了,紅封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只是這撕扯不開的事情,咱們也不必撕扯了。且送去官府,是好是歹,自有定論。”
冷老爺的話一傳出,那鼠眼大夫這才曉得厲害。他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只曉得內宅太太溫柔可欺,卻忘了人家家裡還有個在外為官做宰的老爺。那官場裡混跡出來的人物又哪裡是他這斗升小民能夠招惹的。人家官老爺可容不得他在太歲頭上動土。
“小的錯了,小的錯了!”那鼠眼大夫倒頭便拜,響頭磕得“砰砰”直響。他這種慣犯不怕別的,就怕見官。
要說官府,那鼠眼大夫是打點過的,要不然他也不能行騙至今。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往同他起爭執的不過是當地的百姓,那點子打點自然就有用。可冷家是什麼人家。當地的官員自然不會為了那麼點蠅頭小利得罪上頭的高官。所以,那大夫的下場也是可以預見了的。
得罪了冷家不打緊,畢竟冷家一行人是會走的。可若是在冷家的追究下,讓這鼠眼大夫的罪行被官府蓋棺定論,那鼠眼大夫非得被當地被他騙過的人家撕碎了不可。要知道他“行醫”這麼多年,別說錢財了,就是人命手頭上怕都是有的。以往還可以推脫說是病入膏肓無力迴天。如今揭發出來,就是真的病死的,人家都會多想想,看是不是被庸醫治死的。
這“砰砰”一番磕頭,倒是把冷家一行人給驚住了。畢竟她們出身在這裡,哪裡見過這種潑皮放賴的人。
賈珠嘆了口氣,倒也知道不能放任這鼠眼大夫繼續磕頭下去。且不說磕出個好歹來,就是磕出血,看著血流滿面的像是很慘,鬧出來也是一番說頭。這庸醫害人的苦處只有受過的人才知道,但豪門大戶仗勢欺人的故事,那可是誰都愛聽的。真若是鬧騰出來,真相不重要,但冷老爺的官聲必然受損。
“老大夫不是華佗在世,醫術高明,對自己的手段自信得很的麼。這會子怎麼磕頭認錯起來。切莫如此了,到時候青天大老爺自有定論的”賈珠臉上說得是滿面的天真無邪,但手上確實給自己身邊的人打手勢。
賈珠習武,身邊伺候的也不算手無縛雞之力。兩個小子一左一右,竟是把那大夫架住,再磕頭也是不成的了。
待到把那鼠眼大夫送去見官,這大半天的鬧劇才告一段落。冷太太性格好,緩過神來就不太生氣了。她反而饒有興致的對著賈珠和冷端問道:“你們兩個是怎麼發現的。兩個人一唱一和,倒是讓那人露出了馬腳。”
冷端還有些迷糊的撓了撓頭:“我本是不知道的,就是看著不對勁。”
“曉得不對勁就是長進了。”冷太太笑意更勝。
“我不是曉得那大夫不對勁,是看著珠兒的反應不對勁。反正珠兒也不是瞎胡鬧的人,他做事一貫有自己的章法。於是就乾脆配合他了。”不想冷端又緊接著冒出這麼一段話來。
有些話本的劇情又不住的從冷太太心裡往外冒,端著一臉慈祥,冷太太又笑意盈盈的對著賈珠問:“珠兒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莫名的打了個寒顫,賈珠看了看四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