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說那話,並不是生氣,而是真真覺得好笑。這內宅婦人,看著再怎麼溫和柔婉、純潔善良,可算計起人來的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毒辣。若是不他欣賞林如海的探花之才,不忍他真的日後子嗣無望,不然才不會來趟這一趟子渾水。
不過說完前頭的,秦大夫也不準備繼續說了。他倒是要看看這夫妻兩個的處置方法。若是兩人在生活上是個愚不可及的,那林如海文才再好,在秦大夫眼裡看來都不值得幫襯。畢竟糊塗人教不出好孩子,何必讓那孩子出來受苦。
“來人!把這賤婢叉出去!”賈敏當機立斷,讓人處置了綠湖,萬不能讓她再胡說。她可不是艾草、綠湖這等沒見識的出身。這秦大夫看著其貌不揚,甚至還有些邋遢,但高人總是有些怪癖的。既然能得到林如海的禮待,還鄭重其事的供養在府中,那自然是有些才幹的。這點賈敏充分的相信自己夫君。
“湯水!一定是姑娘膳食裡的湯水有問題!”綠湖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林如海是個講規矩的人,賈敏也是高門大戶裡出來的閨秀,管家自有自己的一套。就說這通房姑娘,每日的吃食都是有份例的。
這事鬧出來正是晚膳的時候,通常林如海這時候都會在家。也許這時間都是特特選好了的。不然要是林如海不在家,那她們這一系列的活動,不就等同於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不過也正因為是飯點,艾姑娘房裡的膳食還沒來得及撤下。江南人口味清淡,一桌子菜也是一清二白的看得清清楚楚。當然,除了一小罐用砂罐盛著的湯。而綠湖指出的,就是那麼一份湯水。
要說這湯水並不是艾草一個通房的份例,但之前賈敏為了表示優待,特特賞下的。且不論賈敏當初的心思如何,但多少是一片心意。只是這心意如今成了旁人構陷她的依據。
賈敏聽聞先是一驚,有那麼一瞬間的慌神。但她旋即又鎮定下來了。事情的結果還沒出來,她萬不能自亂陣腳。賈敏知道這府裡並不是一塊鐵板,但對於廚房重地,她還是足夠看重的。那要吃進口裡的東西,萬不能有絲毫馬虎。賈敏自信,自己管理下的廚房,並沒有被艾草買通。
賈敏的神色落在秦大夫眼裡,給秦大夫心裡又添上了幾分趣味。桌上的膳食艾草並沒有怎麼動,秦大夫乾脆伸手舀上一勺嚐了嚐味道。
“芸豆糯米豬肚湯,有健脾開胃、祛溼排毒之效。對孕婦並沒有什麼妨害。”秦大夫砸吧砸吧嘴巴,伸著大拇指讚道:“鮮!鮮!鮮!”
大約是脾胃開啟了,秦大夫又捻了塊沒動的醃菜瓜,嘗過之後又是一番大讚:“爽脆可口,嘗著貌似是京裡的口味,更是不錯。貴府有個好廚子呀!”
賈敏抿嘴笑了。這秦大夫是林如海親自請回府的,他的態度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到林如海的態度。如今秦大夫這般模樣,賈敏自然心中輕鬆了幾分。
“秦大夫好眼光。那醃菜瓜是妾身從孃家帶來的廚子的手藝,自然是京裡的口味。”賈敏又道,“大夫可有何喜好、忌口?妾身這就讓人去整治一桌酒菜出來。”
“不用不用。”秦大夫揮了揮手,“這菜瓜給我來上一罈就好。早膳的時候配著喝粥就是大善。”
眼見著大勢將去,那艾姑娘也慌了神。她“嚶嚶嚶”的啜泣起來。只是這哭泣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好用。咋一聽來,還很有些煩人。
畢竟是伺候過林如海的人,賈敏雖容不得艾草了,但此刻當著外人的面前,她還是給了艾草幾分臉面:“艾姑娘莫哭。女人這時候最哭不得的。要是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太太慈善,只是綠湖還請太太手下留情。她還只是個孩子,並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艾草以帕拭淚,紅著眼圈楚楚可憐的。她輕輕看了賈敏一眼,旋即又滿是畏懼的移開了眼神。而後,她眼神堅定不移的投向了林如海。
林如海並不看那艾姑娘,只是瞧了瞧秦大夫之前寫好的藥方。然後一手撐著額頭,一臉身心俱疲的模樣。
倒是秦大夫笑得一臉玩味,明顯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看不出林大人原來是家有河東獅呀。但尊夫人看著不像呀。”見林如海不回答,他又對著艾草問道:“你說那個綠湖年輕不懂事,那你是明白確切是怎麼一回事咯?”
“我……”艾草被問得一愣,而後她咬了咬牙,整個人顯得更加蒼白了,“我打死你這個庸醫!打死你!你還我兒子!”艾草將苗頭對準了秦大夫。如今算計賈敏不成,還險將自己給賠進去。胸中的那一口怨氣,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