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來以後,在馬車上,秦王駟看著羋月,意味深長地笑道:“你今日對唐姑梁的女兒倒是很感興趣。”
羋月也微笑道:“那大王是否有意娶個墨家鉅子的女兒為媳啊?”
秦王駟道:“你想讓她許配子稷,還是子奐?”
羋月試探著問道:“大王的意思呢?”唐棣的年紀,明顯是配嬴稷更為適當。
秦王駟猶豫了一下道:“孩子還小,等將來長大了再說吧。”
羋月微笑不語,心頭卻是狂跳。若是嬴稷將來的前程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子,自然可以與墨家鉅子之女婚配。可若嬴稷將來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子,那鉅子之女也無法與他相配了。秦王駟沒有立刻應允婚事,莫非,他果然有意立嬴稷為繼承人?
她又想到今日參觀的這個工坊。她比所有的后妃都明白這個工坊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秦國將來的軍事力量。而秦王駟把她和嬴稷帶到這裡來觀看這一切,見證他和唐姑梁的結盟,這意味著什麼?這是否意味著,他已經開始引導嬴稷和她,接觸這個重要的領域了呢?
而這個領域,嬴蕩沒有接觸過,嬴華也沒有接觸過。
羋月在袖中,握緊了雙手——果然張儀說得沒錯,只要自己邁出這一步,天底下便沒有真正的難事。
宮中的歌謠攪起的風雨仍未停歇。椒房殿內,羋姝問玳瑁:“叫你去查那歌謠的來歷,可查清了嗎?”
玳瑁心中依然深忌羋月,當下藉著這件事勸羋姝道:“王后,這種流言如空穴來風,雖不知從何查起,但卻未必無因啊。”
羋姝聽出她的意思,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玳瑁便說:“這首《大雅·瞻卬》之詩,講的是周幽王寵信褒姒,廢嫡立庶之事。您可要小心,咱們這宮中,可就藏著這麼一個人呢。”
羋姝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這樣的話,你以後不必再說了。”
玳瑁著急道:“王后,公子華已經就封,魏夫人沒戲了。如今您真正的對手,是羋八子。”
羋姝一拍几案,怒道:“都叫你別再說了!”
玳瑁不敢再說,只是神情總還有些不甘。
羋姝輕嘆一聲:“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諸公子就封,是她的建議,如今公子華就封,人人皆已把子蕩當成太子人選,我們的威脅已經解除。在這件事上,她是有功的。我不能翻臉轉向,否則宮中之人,就沒有再敢為我們效力的了。況且,大王近來為分封諸公子的事心情不好,我們……不能再挑起事端。”
玳瑁見她這般說話,總算放了一半心:“王后心裡明白就好,奴婢是怕王后受了她的矇蔽,軟了心腸。”她壓低了聲音道:“當年向氏的舊事,奴婢已經同王后說過了。向氏的遭遇如此之慘,羋八子對王后豈會沒有猜忌之心?若她起了狠心先發制人,我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王后莫要以為嫡庶天定,就能穩如泰山。想當年周幽王舊事,那褒姒只是個褒國獻來的女奴,還能夠殺死申後奪嫡呢!”
一番話說得羋姝又亂了心思,擺了擺手道:“你且讓我想想……”
這時候琥珀進來回報:“王后,公子蕩來了。”
自從上次被魏冉教訓之後,嬴蕩便耿耿於懷,每日裡苦練力氣。此時秦王駟已經分了他一營軍馬,讓他先熟悉軍務,待有機會,也要讓他從軍出征,立些軍功。
於是這一年多的時間,他每日在軍營苦練,近日更召了三個大力士,名曰任鄙、烏獲、孟說,都有萬人難及的神力。他每天與這些力士一起習武,不但力氣漸長,整個人亦完全長大,如今看上去,竟快趕上秦王駟的個頭了。
羋姝見了嬴蕩進來,立刻眉開眼笑。看到這個威武雄壯的兒子,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裡實是充滿了驕傲。每次她感覺自身軟弱無力時,看到嬴蕩那高大的身軀,立刻就有了信心。
想到羋月的兒子如今還一臉稚氣,她忽然間就覺得,那樣一個還是孩童模樣的人,如何能夠是自己兒子的對手?自己當真是想太多了。大王便是再偏心,把這兩個兒子擺面前一看,也知道應該選擇哪個了。
她以前憂心的是那個一臉聰明相且已立軍功的嬴華,如今嬴華已經就封,這宮中還有何人能是她兒子的對手?
想到這裡,她心中更覺得,如今嬴蕩的地位既然已經穩定,那麼,下一步自己那個設想,也要加快一些。
嬴蕩進來向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