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知道他在藥裡動的手腳了。
他腦子裡嗡嗡的(),腿登時一軟(),聲音也沒了底氣:“父皇……”
老皇帝揹著手,冷冷開口問:“給你藥方的人是誰。”
除了不好掌握的蕭弄,老皇帝對每個人都瞭若指掌,清楚他們身邊多了誰,兩個月前,德王身邊突然出現的幕僚,他自然也知道。
德王訥訥道:“兒臣……兒臣也不知道,他自稱囚瀾先生,從未露過面。”
鍾宴笙眨眨眼,心裡記下這個名字,等著回去跟蕭弄說。
押著德王的錦衣衛隨之低頭稟報:“回陛下,昨日抓來的人裡,沒有這號人物。”
老皇帝望著德王,目光裡逐漸透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惡之色:“廢物。”
被人利用了都不清楚利用自己的人是誰。
德王心驚膽戰,在一絲微弱的希望與憂怖促使之下,哭著辯駁起來:“兒臣只是被那些幕僚拾掇慫恿,當真沒有給您下毒,藥方、藥方是那個囚瀾先生給的,兒臣只是一時豬油蒙了心……父皇明察,明察啊!”
田喜扶著老皇帝,聽到德王這一開口,無聲搖了搖頭。
不開口辯駁還好,這一開口,可不就板上釘釘,再無機會了。
任憑德王如何哭啼著喊叫,老皇帝也只是淡淡看著他,枯瘦的臉上沒有了以往的仁慈之色,顯露出陰鷙的底色,全然沒有一絲以往的舐犢情深之態。
德王哭著哭著,在老皇帝淡漠的視線下,逐漸明白了什麼,嘴唇微微發抖:“您……您要棄了我嗎?”
老皇帝移開視線,低低咳嗽著,擺了下手:“帶下去。”
德王渾身發冷,知道自己這一被拖下去就完了,恐怕再無翻身之地,拼命掙扎著,熱血湧上腦子,口不擇言起來:“陛下!陛下!我都知道,您這些年對兒臣所謂寵愛,都是假的!”
錦衣衛心裡狂跳,拖著他就想趕緊下去,哪知道德王這會兒力道極為驚人,兩個人都沒能立即把他拖下去。
德王死死抓著門檻叫喊著,驟然望向鍾宴笙,拔高了聲音,臉上隱顯癲狂之色:“您以為我不知道您把他當做誰嗎?這些年您對我多好,我就有多害怕,我一想到大哥的下場,我就害怕啊!所以我做了那麼多,我要自保!”
“您逼死了您的大兒子,現在又要殺了您的另一個兒子嗎!您就不怕您百年之後,一個為您送行的都沒有嗎……”
最後的聲音已經接近嘶吼了,兩個錦衣衛快嚇死了,用力一拽,德王的兩隻手腕登時咔了一下,軟軟地垂下去,沒了掙扎的力氣,像是生生被拽得脫臼。
鍾宴笙被德王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聽到他還在狂亂地大叫:“你也一樣!你跟我跟他也都會一樣!”
聲音漸漸遠了,鍾宴笙沒想到來看戲,會看到這麼一場戲,心跳還急促著,就察覺到老皇帝陰冷的視線轉到了他身上。
鍾宴笙被他盯得後背止不住發毛,表情看上去像是嚇傻了,惶惶地問:“陛下,德王殿下是不
() 是……瘋了?”
老皇帝揹著光,表情在昏暗中很模糊,讓鍾宴笙想起了一些志怪傳奇裡的鬼精,後背不由冒出了汗。
老皇帝不會是被德王刺激到了,準備跟他攤牌要對他下手了吧?
片刻之後,老皇帝像是確認了鍾宴笙臉上的惶恐不是作假。
他那張臉格外有欺騙性,輪廓柔和,尚帶著一分少年人的稚拙,眸子清亮明淨,望著人時宛如林中小鹿,一眼就能望到底,似一池子清透的春水。
更似一張可以隨意塗抹的白紙。
當年宮變之後,關於先太子的事蹟,幾乎都被抹除了,以淮安侯的性格是不會告訴鍾宴笙那些事的,發現鍾宴笙後,他又被帶進了宮,莊妃也死了,他沒有接觸到那些往事的機會。
“……下去吧。”老皇帝又劇烈地咳喘起來,語含警告,“莫要多問。”
鍾宴笙裝作濛濛地點點腦袋,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田喜輕撫了撫老皇帝的背,沒有隨意發表自己的觀點:“陛下,您喝點茶,順順氣。”
老皇帝被他扶著坐下,嗓音沙啞:“田喜,你覺得當如何處置德王?”
田喜心知肚明,眼下比德王更重要的,是找出指使他下藥的那個“囚瀾先生”。
知道老皇帝在服用烏香丸的人不多,尤其是知曉那個烏丸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更是隻有田喜一人,那個囚瀾先生卻似乎知曉情況,讓德王送來那麼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