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武獨一身黑衣,潛入邊令白的書房,戴上蠶絲手套,在滿是灰塵的案牘架上翻檢,以免留下指印。
案牘上擱著不少信封,上以數字註明編號,武獨挨張看過去,沉吟片刻,放棄了卷架,在房中巡視一圈,繼而轉身,於邊令白的矮榻上坐下,手肘擱在膝上,抵著側臉,打量房內的書畫。
他的目光掃過牆上字畫、架上陳列、地面青磚,桌上擺設,每一寸位置都沒有放過。
費宏德躺在床上,輕輕地咳了幾聲。
房門無風自開,無聲無息的腳步踏了進來。
“起初我並不確定。”費宏德的聲音有點沙,說,“直到你來殺我,我才肯定了。”
一把劍倒映著清冷的月光,全身黑衣的刺客走進房中
“你實在不該這麼做。”費宏德又說,“欲蓋彌彰,太子是從哪裡找回來的?”
“一名見過李漸鴻的少年,那孩子的同窗。”
刺客解開面罩,現出白皙英俊的容貌,眉眼間鋒芒畢露,溫潤如玉,正是一路從西川追到此處的郎俊俠<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你該殺了他。”費宏德說,“容我斗膽猜一猜,你是不是已經殺過那孩子了。”
“我下不了手。”郎俊俠答道,“他是我帶出來的,不過我確實差點殺了他。”
費宏德說:“你總是先動手殺人,及至發現殺不掉了,才開始談條件。”
“這是師父教的。”郎俊俠答道,“能殺人的時候,不必談什麼條件。”
“可是被你殺過一次的人。”費宏德緩緩坐起,披了一件外袍,注視郎俊俠,說,“又怎麼會與你談條件呢?”
“李漸鴻被我殺了三次。”郎俊俠如是說,“依舊會與我談條件。”
“這世上也僅有他而已。”費宏德示意道,“坐吧,郎俊俠,久別重逢,為何不敘敘舊?”
郎俊俠眯起眼,似在猶豫,費宏德又說:“拿劍的人,手上竟會戴著一串佛珠。”
“費先生仍是如此目光如炬。”郎俊俠答道。
“我記得在何處見過這佛珠。”費宏德悠然道,“看來你仍在求生,也罷,既是如此,以我一條老命就此成全你,又有何妨?”
郎俊俠沉默不語,費宏德哈哈大笑。
“引頸就戮,反倒下不了手麼?”費宏德又說。
郎俊俠目光遊移,慢慢地收起劍。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聲音。
“費先生。”邊令白說。
費宏德起身,正要答話,郎俊俠卻倏然一劍,抵在費宏德脖側,費宏德微微一笑,望向郎俊俠,攤手,示意你要如何?
“費先生?”邊令白又說,僕役敲了數下門,不聞回答。
郎俊俠猶豫良久,始終下不了手,費宏德便安靜地站著,待他下最後的決定。
生死就在這一念之間,突然邊令白感覺到不妥,說:“費先生!”
緊接著門一推,邊令白進來,郎俊俠衝開窗門,躍出。
“有刺客!”邊令白大驚道,“來人——!”
武獨仍在邊令白的書房裡沉思,撐著膝蓋,有點困了,打了個呵欠,回過神,未曾找到機關,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武獨眉頭深鎖,眯起眼,突然聽見外頭響動。
“朝客廂去了——!”有人喊道。
武獨正要起身離開,卻聽見腳步遠去,護衛打著火把經過,當即又一臉無聊地坐了回去。然而下一刻,邊令白與費先生撞了進來。
開門的那一瞬,武獨抬腳,踹上案几。
邊令白提燈照案,未辨武獨面容,只見一黑衣人充滿霸氣地坐在自己位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緊接著,案几從那武獨身前飛起,翻滾著飛向邊令白。
邊令白還未喊出聲,便被案几巨力砸在身上,“來——”一聲未出,被帶得倒飛出去,穿過院內。武獨轉身一躍,翻出窗外,消失無蹤。
“人——!”邊令白摔進池塘,嘩啦聲響,方喊出了另半句話。
府中大譁,段嶺還在與赫連博執子之手淚汪汪地憶當年,未知外頭髮生了何事,賞樂官匆匆進來,段嶺問:“怎麼了?”
賞樂官先看段嶺,再看赫連博,赫連博怒,賞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