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的狗不會咬你。”李衍秋說,“不會給你下毒,再把你扔進江裡去。”
段嶺答道:“或許他也是想救我性命,若真想殺我,為何不當著蔡閆的面,一劍殺掉我呢?何必費這麼大力氣,給我下毒?”
李衍秋說:“那麼你寧願相信他是想瞞天過海,留你性命?有這天大的冤屈,為何不說?”
段嶺意識到對付李衍秋,說人情是行不通的,除非拿出理由來。
“他向來不說。”段嶺答道,“他從以前開始,就什麼都不想說。他叛我爹三次,我爹還是相信他,所以……我覺得這裡頭,但凡有一點想不明白的地方,就不能賜他死。”
李衍秋答道:“那是因為你爹當年無人可用。”
“因為無人可用,就把兒子的性命託付在一個隨時可能背叛的人手裡嗎?”段嶺說,“如果是我,我寧願不讓人去接,也不會這麼做。”
“那麼你說怎麼辦?”李衍秋索性問。
段嶺知道自己面臨著李衍秋給出的,一個難度頗大的考驗——如何處置郎俊俠。他必須給出讓大家都信服的理由,才能留下郎俊俠的性命。
畢竟一國儲君,行事絕不能單憑一己喜好,否則來日要怎麼管理這個國家,讓天下人心服口服?看李衍秋的眼神,叔侄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是段嶺不得不去面對的問題。
段嶺有點難過,嘆了口氣。
“若你爹在世。”李衍秋的語氣緩和了下來,說,“當不至於這麼問你,以他的脾氣,必然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殺了他無所謂,留他性命也無妨。但他是他,四叔是四叔,皇兒,四叔不是要逼你做什麼,而是不想以後你會後悔,眼睜睜看著一些事發生,然而無力挽回。”
“我懂的。”段嶺說,“以後把他帶回去,再當廷宣判吧,該治什麼罪就治什麼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李衍秋神色稍緩,說:“再過兩日,我想我也得回去了。”
“四叔。”段嶺雖然很不想與李衍秋分開,但他恐怕李衍秋再不回去,牧曠達與蔡閆不知道要弄出什麼事來。
“你必須回去了。”段嶺想了一會兒,說。
李衍秋沉吟片刻,而後點了點頭。
“皇兒。”李衍秋說,“開春後,諸事稍停,你須得回江州述職,否則我更不放心。”
段嶺自當應允,當天叔侄二人又對坐許久,段嶺將牧曠達的安排大致告知了李衍秋,顧及叔父顏面,段嶺不敢把武獨的推測講得太清楚,畢竟這等宮闈之事,關係再親近,也不該隨便說。
段嶺只是反覆暗示了幾次,恐怕牧曠達與牧錦之有合謀,確認李衍秋聽懂後,方放下了心。
李衍秋答道:“如今皇宮中有謝宥在,那兩兄妹翻不出什麼風浪來,這個你不必擔心。”
這是李衍秋來到鄴城的第十二天,眼看冬天最冷的時候將要到來,再過半個月,北方官道就要封路,若李衍秋再不回去,就真的只能在鄴城過冬了。
二人議定,李衍秋明天就啟程回去。當夜李衍秋又要求段嶺陪自己睡一晚上,來年回朝後,興許就不會有這機會了。
當夜,叔侄二人同榻而眠,仍在說話,一時間都睡不著。段嶺側過身,枕著自己的手,端詳叔父的側臉、
李衍秋溫文儒雅,與父親常年征戰的英氣不同,有種內斂的威嚴,哪怕閉著眼時,也讓人不自覺地屏息。
叔父未有子嗣,已經這麼多年了,朝臣不可能不議論,李衍秋自己也不會不知道,段嶺覺得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單憑彼此的寥寥幾句,段嶺覺得李衍秋很可能一點也不喜歡皇后牧錦之。
“皇兒,你覺得皇后如何?”李衍秋閉著眼,倏然開口問段嶺。
“挺好的。”段嶺以自己有限的幾次接觸,並未嚐到牧錦之的針對,也許也是因為與牧磬在一起的原因。
“四叔要納妃嗎?”段嶺問道。
“不納。”李衍秋說,“有你一個就夠了,還生?”
自古帝王家繼承人太多,總是沒什麼好下場,自傷元氣不說,還牽連站隊的朝臣。但段嶺挺希望李衍秋能有個孩子的,皇子也好,公主也罷,宮中定會熱鬧些,叔父現在這樣,未免太寂寞了。
當然從私心上來說,李衍秋若有兒子,段嶺就不必費心思了,當一段時間的儲君,來日登基便可立李衍秋的兒子為太子,自己正樂得和武獨出外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