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俠答道,“一炷香工夫到。”
此時腳步聲響,昌流君與武獨沿著迴廊過來,進了花園內。四人站在一處,一時間都不說話,場面略有點尷尬。
昌流君瞥瞥鄭彥,又瞥郎俊俠。最後還是段嶺開口道:“昌流君回來了,希望大家摒棄前嫌。過去有什麼恩恩怨怨,看在我面子上,先就算了吧。事情完了,你們再去揍他也不遲。”
鄭彥倒是先笑了起來,說:“我這人向來不記仇。”
“牧相說的什麼?”段嶺朝武獨問。
“黃堅有事,須得來遲點兒,讓你親自招呼打點。”武獨說,“引他們入座。”
段嶺會意,點頭起身,四名刺客跟在段嶺身後,站在園內的入口處。
“謝將軍到——”
一輪明月照耀大地。
謝宥今天穿的乃是武官服,居然是他來得最早,段嶺實在有些意料不到,謝宥也意料不到,彼此對視一眼。
“謝將軍請。”段嶺笑著說。
謝宥說:“看來我來得早了。”
“不早。”段嶺說,“您請坐。”
“去後頭招呼吧。”謝宥說,“不必管我老頭子了。”
“韓將軍到——”
段嶺深吸一口氣,站定,只見又有一中年男人帶了三名手下進院。男人身穿徵北軍暗紅藏黑的制式武官袍,襟邊金線繡回紋,與武獨的靛青色藏黑徵北軍武官袍款式相似,一見之下,便令段嶺心生親切感。
“你們都自己去喝酒。”韓濱朝手下們說。
“韓將軍。”段嶺笑道。
天色昏暗,韓濱端詳段嶺容貌,說:“想必你不是牧磬。”
“在下王山。”段嶺說。
“是你啊——”韓濱爽朗笑道,“英雄出少年!”
韓濱拍拍段嶺的肩膀,彼此想起前情,段嶺瞬間就豁然開朗——去年元人攻打鄴城,段嶺寫信給韓濱,韓濱率軍突襲,斷了元軍的後路。當時應當就是韓濱與牧曠達建立了互利的關係,見信之後,才答應得這麼輕鬆!
“謝將軍!”韓濱見謝宥,便上前去。
謝宥點頭,朝韓濱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閒聊起來。謝宥朝段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來解決,段嶺可以走了。
段嶺剛走開,韓濱卻彷彿想起了什麼<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王山怎的似乎在哪兒見過?”韓濱笑道。
段嶺回到花園前,忍不住回頭看。
“韓濱見過你娘。”跟在段嶺身後的郎俊俠低聲說。
餘人都沒有說話。
“他認出我來了?”段嶺問。
“應當沒有。”郎俊俠答道,“認出來了不該是這反應。”
“內閣的人來了。”武獨說。
“蘇大學士到——”
蘇閥一見段嶺便詫異道:“王山?你怎麼回來了?”
“回來得急。”段嶺笑著說,“今天剛到,來不及朝禮部報到,明日一早就去。”
蘇閥鼻子裡哼了聲,沒說什麼,大意是簡直無法無天。
“太子殿下到——姚侯到——”
園外唱名之聲方停,園內便聞蔡閆與姚復談話,聲音不住靠近,蔡閆還在笑著說話。
“今年的月亮,也比往年的圓。”蔡閆說,“都說人有悲歡離合……”
姚復與蔡閆停下腳步,姚復示意蔡閆看前頭。
蔡閆視線一轉,與段嶺對視,彼此剎那靜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段嶺微微一笑道,“都道此事古難全。”
蔡閆:“……”
涼風拂過,帶起飛卷的肅殺秋意,彼此彷彿又回到了那年上京的秋天。
“你回來了。”蔡閆說。
“遠在鄴城,接到陛下駕崩的訊息。”段嶺的語氣哀而不傷,答道,“哭了幾場,與武獨星夜兼程,趕回江州弔唁,今日剛到。”
馮鐸朝姚復說:“這位王山王大人,乃是恩科時探花郎,陛下御筆欽點的河北太守。”
姚復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段嶺又說:“殿下請,姚侯請。”
蔡閆設想過許多次再碰上段嶺的場面,卻沒想到會在中秋夜牧曠達的府上,事實上自從段嶺離開江州之後,他便不再像從前這麼怕他了,彷彿“王山”只是變成了一個令人擔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