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然震響,伴隨著入水時江水對耳朵的衝擊,段嶺一下被拽進了暗流的最深處。武獨以胸膛護著他,肩背一下撞在了江心的礁石上,然而他沒有任何停留,兩腳借力一蹬,帶著段嶺遊向岸邊。
武獨水性極好,只要不被敵人近身,距離一下便被他們拉遠。江底全是暗流,在那縱橫交錯的暗流中,又一道閃電落下。
段嶺睜大雙眼,藉著閃電的照明,看見有五個身穿黑衣的刺客,泅水朝他們湧來。武獨卻絲毫不懼,一拉段嶺,繞開水底的湍流,不斷接近岸邊。
又一聲雷鳴震盪,武獨拖著段嶺出水,把他推到岸邊礁石上,再一轉身,躍進了江中。
段嶺的四周一片黑暗,他不敢開口,緊張地看著江面。閃電時不時閃過,江水裡突然冒起鮮紅的血,血水越來越多,染紅了一小塊江面。
緊接著武獨再次出水,收烈光劍,不由分說地抱起段嶺,衝進了樹林裡。
“還有嗎?!”段嶺問。
“不知道!”武獨答道,“水底的被我全殺了!先走再說!”
段嶺道:“放我下來!”
“你光著腳!”武獨答道,“別說話!免得引來刺客!”
武獨時行時停,在山路之中穿行,不時側過耳朵,辨認雨水裡的腳步聲。
“雨小點吧……”武獨的聲音發著抖。
雨果然小了下去,閃電仍一陣一陣的,段嶺感覺到武獨的腳步穩了些,說:“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了。”
武獨踏上了石板道,便把段嶺放下,不住回頭環顧四周。
“注意腳下。”武獨說,“方才我聽見了,還有人,他們用哨聲傳訊。”
話音未落,段嶺也聽見了,雨水之中,遠方黑暗的山林裡,隱隱約約一聲哨響。
“有多少人?”段嶺問。
“不好說。”武獨答道,“但絕對不止十個。”
段嶺又問:“這是什麼地方?”
“玉衡山裡頭。”武獨答道,“再往高處走,就是飛箭鬆了,咱們得儘快下山,就怕他們在江裡出現,是逼咱們上岸。”
段嶺與武獨加快了步伐,不住朝低處走。雨漸漸地小了下去,繼而世間變得一片靜謐,彷彿完全地沉寂了下來。
段嶺抬頭看,天際烏雲未散,黑暗的夜空下,仍然沒有半點光。寂靜之中,只有武獨的腳步聲,踩在水窪之中,發出輕響。
他不禁想起了在上京的那個晚上,萬籟俱寂,世間無聲。
緊接著,段嶺聽到了一聲扣動弦的聲音。武獨的反應比他更快,將他一抱,護住他的脖頸和臉,兩人順著山道石梯級一個翻滾,猛地滾了下去。
四周登時響起竹哨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山路兩側瞬間殺出數十名刺客,手持強弩朝兩人射來!
武獨無法靠近,只得帶著段嶺衝下臺階去,吼道:“跑到我前面去!”
“前面也有!”段嶺喝道。
一瞬間,前面又有刺客衝了出來,段嶺彎弓射箭,一箭射死迎面衝來的刺客。刺客正手端鐵弩,被射中面門時朝後仰倒,機弩脫手飛出。
段嶺躍起,抓住那刺客的強弩,武獨又一個打滾,從背後衝來,撲住段嶺,兩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沿途不知撞折了多少灌木與樹枝,颳得段嶺臉頰發痛,最後跌跌撞撞,帶起無數石子,掛在山坡盡頭。
下面全是亂石灘,一旦摔落便將血肉模糊。段嶺與武獨手臂互相拉著,武獨將烈光劍釘進山崖裡,靠那點力量苦苦支援。
懸崖高處,刺客們紛紛冒頭,段嶺扣動扳機,當場將那刺客射死,刺客慘叫一聲,從崖邊墜落下去,發出悶響。
武獨發出一聲怒吼。
“喝啊——!”
那吼聲如雷貫耳,在群山之間震盪,形成回聲。藉著這竭盡平生功力的一招,武獨將段嶺甩出一個弧,藉著衝力踩上山石一躍,兩人飛向樹叢後的一塊空地。
“小心!”段嶺喊道。
武獨肩背中箭,鮮血飛濺,卻不拔箭,只護著段嶺踉蹌滑下去。刺客越來越多,已近百人,從四面八方衝來,窮追不捨。
“哪來的刺客?”
“影隊!”武獨喝道,“定是新招回來的!”
兩人落在一座黑暗的廟宇殿前,段嶺一頭撞上鐵門,發出巨響。武獨馬上把段嶺推到鐵門前,以身體擋著他,轉身面朝外。無數腳步聲響,刺客們已紛紛靠近。
武獨兩手戴上指虎,一按腰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