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問。
“那就不清楚了。”謝宥微笑著答道:“僅僅是一個傳說。黑甲軍亦是‘無名’的其中一任持有者所創。”
院內,武獨側頭打量站崗的黑甲軍,心道這些傢伙冬天這麼穿也就算了,難道夏天也這麼穿?不熱麼?黑甲本就吸熱,一到盛夏,這烏龜殼燙得足可煎蛋,人都要被烤熟了吧。
“你過來。”武獨認出其中有一人曾經刁難過自己,於是朝他招手,說,“給你看個東西。”
那人動也不動,如同雕塑一般,武獨便起身走過去,那人登時開口叫道:“謝將軍!謝將軍!”
謝宥興許曾經吩咐過“武獨再對你們做什麼就叫我”之類的話,他聽見外頭守衛驚慌失措的叫聲,便推門出來。
“武獨。”謝宥說,“先前多有得罪,不周到之處,望你多包涵。”
說畢謝宥一抱拳,武獨倒是十分意外,端詳他,片刻後說:“罷了,看在你面子上,就饒了這些小孩。”
“你所做之事,贏得了我的尊敬。”謝宥認真道,“此間事一旦放下,必與你切磋切磋。”
“隨時放馬過來。”武獨答道。
段嶺朝謝宥點頭,彼此已交換完資訊,謝宥還想再留他一會兒,段嶺卻恐怕待得時間太久,令牧曠達起疑。反正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便與他道別回去。
“說的什麼?”武獨低聲問。
“按著交代都說了。”段嶺答道,“他認得我娘。”
武獨隨口道:“個個都一般地悔不當初,卻從來沒人去找你。”
“那不一樣。”段嶺說,“謝宥又不是我爹,終究不好插手段家的事,而且他也是直到我爹回西川時,才知道有我這人。”
謝宥當年想必是喜歡自己母親的,那種感情壓抑得很深,段嶺卻察覺到了。正因喜歡,所以閉口不談,彼此都小心地避開了她的一些往事。但從父親與謝宥說過的話裡,他還是能拼湊出個大概——母親是個剛強而又溫柔的女孩。
這點從她當年力勸父親,救下郎俊俠性命就可看出來。她更不希望無謂的殺戮,希望中原百姓過上好日子。
往事就像一個輪迴,圈進了太多的人,李漸鴻、李衍秋、牧曠達、謝宥、段小婉、郎俊俠……諸多恩恩怨怨,也終於到了揭曉的時候。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又傷春,不如憐惜眼前人。”武獨說。
“怎麼突然說這個?”段嶺笑了起來,抱著武獨,靠在他的肩上。
“當年師孃抄過這首詞。”武獨答道,“寫了封箋,擱在師父案几上,只是他沒空看,忙著他的煉丹長生,要麼就是國家大業。”
馬車經過天下第一攤,段嶺很想回去見見李衍秋,卻終於忍住。武獨說:“下去吃碗麵吧,也好久不曾來了。”
段嶺怕被牧曠達察覺,但吃碗麵,什麼都不說總是可以的吧。
“好吧。”段嶺最後道,“我想吃餛飩了。”
武獨帶著段嶺,進去時見段梓風恰好在櫃檯擦臺,剛過完午時,上下不接,天下第一攤裡難得地沒幾個人。
“二樓有位嗎?”段嶺問。
段梓風忙指樓上示意請,又用竹筒叩後廚的門,武獨便吩咐做一碗餛飩一碗麵送上來,與段嶺到樓上對坐。
段嶺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來那天,武獨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當時不察,現在想起,那段時間裡,武獨的情意簡直溢於言表。
他的腳隔著案几,碰了碰武獨,武獨便茫然道:“什麼?”
秋風吹來,江州春天桃花,秋天楓葉,一片火紅色。
“沒什麼。”段嶺又笑了起來,說,“想起前年冬天,你帶我來的時候了。”
武獨說:“你有時也真蠢。”
段嶺說:“哪裡蠢了,我那時當真不懂。”
武獨擺擺手,拿他沒辦法,段嶺又端詳武獨,說:“喂。”
武獨:“?”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段嶺問。
武獨一臉不忍卒睹,臉上又開始發紅,說:“莫要胡鬧了,吃了趕緊回去。”
每當段嶺問到感情的事時,武獨便總是很窘,常常顧左右而言他,這令段嶺加倍地想逗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