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循來到他對面跪坐,朝他一揖,今日大理寺一事,想必師傅已聽說了吧??()_[(()”
坐在他對面那人,五十多歲的年紀,一身灰色長袍,無任何綾羅錦緞修飾,甚至也沒有多麼修長挺拔的身軀,除了眉目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崢嶸,整個人便如同一再尋常不過的老頭。
若文如玉在此,便能認出,此人乃大晉軍中第一人,被譽為當世張良的文國公,文寅昌。
文寅昌頷首,神色不為所動,
“我聽說了。”
那語氣彷彿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裴循見他如此從容,懸著的心鬆懈下來,朝他露出一笑,“師傅有何打算?”
“殿下有何打算?”文國公反問他,說話間甚至輕輕抿了一口茶。
裴循對著這位昔日教授自己騎射的師傅,未做任何隱瞞,
“我打算逼宮。”
文國公只眉尖微微挑了挑便了然地點了頭。
“好。”
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態。
裴循看著面前這張並不年輕的臉,思緒猛然回到初見他那一回,裴循自小聰慧,被皇帝養在身邊,一次偶然的機會,讓皇帝發現了裴循騎射的才能,便動了培養他的心思。
皇帝雖然心疼兒l子,卻沒打算溺愛兒l子,無論是太子還是秦王,都是打小習武,裴循亦然,起先皇帝給裴循在羽林衛中選了幾個師傅,教他習箭,可惜沒多久,裴循的精準度令人歎為觀止,幾位師傅都表示教不了他,皇帝無可奈何,最後著人將裴循送去邊關,交到文國公手中。
八歲的裴循就在一片沃野中,見到了馳馬而歸的文國公。
那時的文寅昌,不算是大晉最俊美的男子,但他單手張弓射獵的本事叫裴循看得心服口服,從此便下定決心從文國公習射,裴循的天賦,文寅昌的悉心教導,造就了大晉第一神射手,一次四國圍獵,裴循一箭定乾坤,狠狠挫了大兀軍威,從此第一神射手的名聲傳揚四海。
裴循第一次生出奪嫡念頭後,便毫無保留告訴了文國公。
朝中大臣還在太子與秦王當中輾轉站隊時,國之柱石文國公早已站在了裴循身後,中宮嫡子的身份,軍中第一人的支援,讓裴循在奪嫡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並自信捨我其誰,直到裴沐珩的出現,打破了他勢如破竹的勁頭。
“不瞞殿下,劉越所言句句屬實,而他所謂的那個柳氏後人,也真實存在。”文國公告訴裴循。
裴循皺著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國公擺弄了下面前的棋局,他自小沉迷於對弈,至今已無敵手,他過於無聊,每日便自己與自己對弈,面前這副棋局已擺了三日,還未分出勝負。
“因為他們要尋的那個人就在我手裡,而那個人就是十三針的後人,徐雲棲的外祖父章老爺子!”
() “裴沐珩此舉便是想引蛇出洞!”
裴循猛吃了一驚。
原來如此。
“小七這是將了我一軍呀!”裴循苦笑。
文國公這回眼神嚴肅了幾分,
“所以,殿下不能亂,我來幫殿下捋一捋,既是要逼宮,需要兵力,兵力我有,”文國公是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有統兵之能,卻無調兵之權,
“咱們首先得有一張調兵令。”
裴循很快調整思緒,頷首道,“兵令的事我來辦。”
文國公鎮定看著他,“武都衛掌九門巡防,握著整座京城的命脈,想要破除這道關卡,必須藉助南營兵馬,陛下昏迷,想要調動南營大軍,需司禮監掌印,內閣首輔,兵部尚書聯合署名,咱們不僅要那道兵令,更要阻止熙王府奪取兵令。”
“所以”兩道視線在半空交匯,裴循語色激昂,“關鍵在荀允和。”
“是,你有法子拿下荀允和嗎?”文國公問裴循,
對於這一點,裴循極有把握,
“您放心,荀允和的事交給我來辦。”
文國公頷首,“成,只要你能穩住荀允和,裴沐珩交給我,他不是想引我出手麼,我就將計就計,設局圍獵他,只要裴沐珩一死,熙王府沒了主心骨,大局便定。”
一旦文國公領兵佔據京城,朝臣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選誰。
而整個奪嫡,最關鍵的便是殺了裴沐珩,怎麼殺,章老爺子是最好的誘餌。
文國公不愧是老謀深算的軍中第一人,三言兩語便讓裴循撥雲見日。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