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此事了?念頭一起,蘇子言立即換了一身常服離開工部。
行至正陽門處,蘇子言又突然打住腳步。
不好,這是敲山震虎之計。
對方一定是藉此機會敲打他,引他去給幕後人報信,再順藤摸瓜。
蘇子言想到這個可能,猛地轉過身,目光犀利地往四周掃去,正陽門處衙門聚集,人來人往,無數張面孔從他眼前滑過,有人笑,有人愁,乍一眼看不出端倪,他卻堅信,一定有人在暗中盯著他,於是蘇子言大步往回走。
守在暗處的王凡,見此情形,大覺失望,悄悄繞路去戶部,將此事告訴了裴沐珩。
“那蘇子言極為警覺,走到了正陽門又折回去了。”
裴沐珩手撐著眉心,慢慢失笑。
荀允和將裴循登門拜訪一事告訴了他,他們推測幕後另有其人,於是打算順著蘇子言去仿蹤尋跡,不料蘇子言十分狡猾,沒有上鉤。
對手極為老辣,敲山震虎不成,只能另想法子。
這一日正是冬月初四,放了兩日晴,到今日午後天際聚了些雲團,層層疊疊的烏雲聚在官署區上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時值酉時初刻,這個點,官署區的官員該要下衙了,但今日走的人卻不多,每到年關,中樞之地是最為忙碌的,甭管陰雲密佈,官署區照舊燈火通明。
司禮監掌印劉希文硃批完今日最後一沓摺子,伸了個懶腰,見他起身,立即有殷勤的小內使奔過來攙著他繞出桌案,去到一旁羅漢床上喝茶,
“老祖宗歇一會兒,這些摺子拿給胡桃與陳立兩位秉筆批便是了。”
自盧翰二人被清除司禮監,皇帝又提拔了兩名新任秉筆,合著過去的兩人,司禮監加劉希文在內共有五位秉筆,劉希文卻搖搖頭,“他們兩個還嫩了些,趕到年關,樁樁是要事,馬虎不得。”
別看劉希文是一太監,身上沒了根,他心裡卻有根的,身處中樞要地,一撇一捺決定著一隅百姓生死安危,劉希文從來都是謹慎嚴肅,不敢有絲毫倦怠之處。
小內使自然是奉承一番,誇他不愧是大晉內相,司禮監掌印對柄內閣首輔,著實有內相一說,劉希文為人低調,笑著擺擺手,
“你個狐猴只管哄我,可去伺候過陛下?”
小內使聞言臉上笑意頓失,露出凝重來,
“看您方才忙著,沒敢告訴您,陛下午後立在視窗吹了一口冷風,如今咳得更厲害了,他老人家怕您說,不許小的開口。”
劉希文聞言臉色霍然一變,手肘拂塵往桌案一扔,狠狠點了點小內使眉心,大步往御書房方向去。
御書房後面有個暖閣,每年入了冬,皇帝便在此修養。
因著近日著了些風寒,皇帝窩在御塌一動不動,伺候的也是幾個心腹內監,劉希文跨進暖閣,瞥見皇帝靠在引枕閉目養神,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悶咳,可見忍得厲害,他立即收斂了神色,擠出幾絲笑容上了前來,
“陛下”
皇帝微微睜了睜眼(),見劉希文滿臉忐忑和關懷?(),輕輕嗤了一聲,嘴唇蠕動著想像過去那般嘴硬幾句,猶豫了一下終是沒開口。
只問道,“雲棲丫頭留下的藥水還有嗎,有的話給朕再擦一擦。”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處。
不知為何,劉希文在皇帝面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心頭頓時生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有的有的,郡王妃昨個兒又遣郡王送了新的來。”
皇帝聞言很是滿意,“是個孝順孩子。”
劉希文著人取了藥瓶來,親自幫著皇帝上藥,一陣冰冰涼涼的藥液傾倒胸口膻中一線,劉希文仔細給他推拿著,很快一股熱辣的感覺襲來,“咳咳”幾聲劇烈的咳嗽後,皇帝吐出一口濃痰來,悶脹消散,人瞬間舒服不少。
皇帝往後靠在引枕深吸一口氣,兩眼望著上方的明黃簾帳道,
“希文哪,朕這回可能不行了”
劉希文一聽這話,心頭猛跳,面上卻嚴肅批評皇帝,“您這是說糊塗話了,哪年入冬,您不病上幾回?再修養幾日便好了。”
皇帝卻搖搖頭,今年發病與往年不同,他只覺身子像是腐朽的機械怎麼都使不上力氣,就連呼吸都十分費勁,皇帝沒與他爭執,只道,
“朕哪,該要立太子了。”
劉希文脊背微的一涼,一股冷汗順著後背滑下,只是劉希文伺候皇帝多年,早已養成爐火純青的本事,面上絲毫不顯,他笑吟吟道,“此事乃陛下乾綱獨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