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妃給遣散了,宮妃們三三兩兩跟在燕貴妃身後出殿,往西出了坤寧宮,卻見燕貴妃突然駐足在宮牆下不走,其他幾位娘娘愣愣看著她,不敢越她離去。
燕貴妃搭著宮女的胳膊慢騰騰轉身,目光掃了眾人一圈最後落在麗嬪身上,那麗嬪是三年前剛進宮的寵妃,她生得俊俏可愛,口齒伶俐,被譽為皇帝的解語花,是近三年被臨幸最多的妃子。
燕貴妃深知麗嬪是皇后用來對付她的靶子,上下掃了她一眼,輕哼道,
“麗嬪今日穿著一身繡牡丹的粉裙,此裳逾矩,來人將她押下去,杖責一十大板!”
幾位宮妃均大吃一驚,驚愕地盯著燕貴妃。
麗嬪更是惱羞成怒,“燕貴妃,這衣裳是皇后娘娘所賜,你這麼做便是對皇后娘娘不敬。”
燕貴妃端得是四平八穩,“即便是娘娘所賜,也得依照宮規來,否則人人逾矩,豈不亂了套,再說了,娘娘賜給你,興許是鼓勵你上進,也沒讓你穿呀。”
宮內製式,三品以上宮妃方能著粉,牡丹名義上也只有皇后能穿,皇后顯然是拿了年輕時的衣裳賞了麗嬪。
麗嬪啞口無言。
燕貴妃定是記恨她方才替皇后說話,意在敲山震虎。
可惜燕貴妃實權在此,麗嬪奈何不了她,立有宮人快步過來將她拿住,押去戒律院行刑,一路只聽見麗嬪哭天搶地,十分悽慘,其餘宮妃大氣不敢出。
婢女攙著燕貴妃回宮,路上
憂心忡忡道,
“娘娘,您這是何苦?明目張膽得罪皇后,陛下那頭也說不過去呀。”
言下之意是燕貴妃過於囂張了些。
燕貴妃卻是搖搖頭,“本宮囂張了這麼多年,自皇后入宮便壓她一頭,至而今,你可見陛下拿我如何了?”
婢女忐忑答道,“那是因為過去有秦王殿下和燕閣老給您撐著呀。”
燕貴妃冷笑,“非也,比起那不叫的狗,本宮這樣的,陛下看得透,好拿捏,他老人家才用得放心,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這麼多年盛寵不衰。”
“陛下還沒立太子呢,她們一個個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本宮豈能不敲打敲打!”
燕貴妃還有更深一層的目的,想借此機會試一試皇帝對她和秦王的態度。
婢女心裡想的是燕貴妃再得聖心,秦王繼承不了大統,遲早也是看皇后臉色行事,
“如今內閣已無殿下的人,荀允和不參與黨爭,次輔施卓上回恨不得要了太子的命,鮮見是十一王的人,那鄭閣老雖然是棵牆頭草,可他既然是禮部尚書,必崇尚立嫡,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暫時還不明朗,不管怎麼說,陛下重新調整內閣,鮮見是給十一王鋪路呀。”
燕貴妃何嘗不知,眼底那撮烈火卻始終不熄,“不到最後一刻,還不知鹿死誰手。”
上林苑這邊,李氏和謝氏帶著孩子尋交好的皇孫媳嘮嗑去了,裴沐珊牽著徐雲棲與裴沐蘭來到獵場。
丫頭桃青和銀杏在草地上鋪了一塊席子,給主子們備了水和點心。
桃青鋪好便迎了過來,“姑娘,燕少公子陪著十一王進山了,他說了,他不打獵,只陪在一旁瞧瞧。”
裴沐珊不太放心,“他們去哪了?”
桃青往西邊林子裡指了指,“往西邊去了。”
裴沐珊想了想,將備好的弓箭背在身上,翻身上馬與徐雲棲一人道,
“蘭兒,你陪著嫂嫂在這裡,我去去就來。”
只見她揚鞭一聲駕,紅影從眼前一晃,利落往林子裡奔去。
此地是一處背風坡,地勢低矮,青草綿延,山坡往下便是狹長的太液池,秋陽絢爛,鋪了一池粼粼的波光,遠遠眺望,頗為心曠神怡。
裴沐蘭望著裴沐珊的背影淬了一口,“什麼去去就來,嫂嫂你信不信,兩個時辰內她回不來。”
徐雲棲但笑不語,反而是拾起裴沐珊留下的一套弓箭,在手中把玩。
裴沐蘭以為她也想進林狩獵,“嫂嫂,你要騎馬嗎?”
徐雲棲搖頭,將弓箭慢慢拉開,對著林子方向一棵樹瞄準,她抬手,銀杏遞給她一箭矢,徐雲棲張弓搭箭,嗖的一聲,箭矢射出去,卻悄聲無息沒入林子深處。
沒射中。
徐雲棲也不氣餒,接著練。
裴沐蘭見她連射了八箭,連那顆樹幹的影子都沒摸著,不覺好笑,“這世間也有嫂嫂不會的事。”
徐雲棲面露赧然,“我想學射箭,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