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棲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裴沐珩溫柔看著她,指腹已在摩挲她冰冷的手背,幫她取暖。
想起此行的目的,徐雲棲不自覺抽了手,裴沐珩眸光微微閃爍了下,正待開口,這時黃維領著小廝抬了炭盆進來,三人一進一出帶過一陣風,恰恰將桌案上那封信給刮下來。
裴沐珩對著徐雲棲已無任何遮掩,聽聞她過來,這封信也沒想著收,此刻見信飄飄落落,飛快抬手去接,徐雲棲只覺一行熟悉的字跡從眼前一晃而過,她突然尖銳出聲,
“三爺!”
她嗓音驟然拔得很高,裴沐珩被她唬了一跳,接住信後立即回眸看她,“怎麼了,雲棲?”
徐雲棲心咚咚直跳,猛地起身,撲向裴沐珩的手掌,二話不說掰開他掌心,將那封信取出。
信上潦草地寫了一行字,徐雲棲不及細辨內容,卻是認出字跡乃外祖親筆,眼眶驟然灌入一股酸氣,她紅著眼眉峰擰得極緊,咄咄逼人問道,“這封信是哪裡來的?”
她嗓音都在發抖。
裴沐珩被她的模樣給驚到了。
成婚整整一年,徐雲棲別說哭,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任何時候雲淡風輕,便是身世大白那一夜她也甚是鎮定,如眼前這般整個人神情繃緊,眼底充滿了不安與急迫,還是頭一遭。
裴沐珩眯起眼看著她,彷彿有什麼呼之欲出。
“去年九月初三收到這封信,信
來自通州糧倉方向,雲棲,你認出這封信的主人?”
徐雲棲指腹握緊了信札,骨細豐盈的手臂止不住顫抖,她與裴沐珩去年十月成的婚,信是九月送到他手中,也就是說外祖父興許聽聞她要嫁給裴沐珩,便寫了這份求救信,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她早應該發現的眼底的淚就這麼晃了出來,
徐雲棲雙目通紅答他,“這是我外祖父的字跡。”
裴沐珩瞳仁猛地一縮,簡直不可置信。
他重新接過信札,再看了一遍信的內容,只覺匪夷所思,
“你外祖父不是在三年前跌落了山崖嗎,他怎麼可能在通州,還寫了這樣一份信札?雲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任何瞞下去的必要了。
徐雲棲望著外頭迷茫的雨霧,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落,
“三爺,我如實告訴您,我外祖父乃江湖名醫,我自小跟隨他走南闖北,四海為家,三年前的一日,外祖父將我送回老家荊州,獨自一人北上西州採藥,三個月過後傳來他跌落山崖的訊息,我如五雷轟頂,一面去信給剛入京的母親,一面帶著銀杏背上行囊前往西州尋他,可惜我在西州一無所獲”
“後來母親聞外祖仙逝,著人接我入京,我恰巧在京郊附近發現外祖父留下的求救訊號,往後整整一年我便如大海撈針,四處尋找外祖父的蹤跡。”
“哪怕嫁給你後,我也一直沒有放棄,直到直到我無意中聽到了十三針的傳說”
隨後徐雲棲一五一十將設法潛去太醫院,並引出範太醫的事都告訴了裴沐珩。
裴沐珩聽到最後,雙目如同覆上一層陰霾,深不見底,挺拔的身子杵似山峰,僵硬著一動不動。
章老爺子牽扯到三十年前的舊案,是什麼樣的舊案能逼得當朝太醫院首座自殺。
裴沐珩直覺告訴自己,與帝后脫不了干係。
這個訊息過於震天動地,裴沐珩委實有些吃消不住。
到底縱橫朝廷多年,裴沐珩也算見慣大風大浪,很快平復心情,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徐雲棲身上。
所以,面前這個整日笑吟吟的姑娘,看似沒心沒肺,實則獨自承受了排山倒海的壓力。
裴沐珩最先升起的是一抹心疼,旋即很快被惱怒甚至是憋屈給取代。
他拽住了她顫抖的雙手,目光冷硬如鐵,“咱們成婚也有一年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從你打老嬤嬤口中聽到十三針的訊息,到今日也有三月之久,這三月你卻是一點端倪都不露,徐雲棲,你實在是”
裴沐珩看著她通紅的雙眸,終究說不出責備的話,只是狠狠瞪著她難以消氣。
現在不是論這個的時候,徐雲棲反抓住他手臂,含著淚喃喃問道,
“三爺,我入京是前年十月,外祖父給你這份求救信是去年九月,也就是說這當中他被人困了足足一年,也許他現在還活著,你告訴我這
封信詳細來處,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