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王闖入章臺宮的時候,天色已晚,羋月正倚在榻上休息。義渠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問道:“我問你,我、芾和悝加起來,和你那個秦王兒子,你選擇誰?”
羋月驟然驚醒,努力平息怦怦亂跳的心以及被吵醒後自然升騰的怒火,令嚇得跪地的宮女們退下後,才甩脫義渠王的手問他:“你怎麼會忽然問這種話?”
義渠王卻執著地問她:“我只問你,你選擇誰?”
羋月本能地想回避,然而看到義渠王此時的眼神,她知道已經不能迴避,直視著他,一字字道:“我誰都不選擇<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三個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人。”
義渠王坐在那兒,整個人忽然沉靜下來,那種毛躁的氣質頓時從他的身上消失了。他一動不動地坐了良久,抬起頭,深沉地看著羋月:“你是我的妻子嗎?”
羋月道:“當然。”
義渠王問:“那麼,你願意跟我走嗎?”
羋月道:“不。”
義渠王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此時看上去有些駭人,他忽然笑了:“其實,你一直在騙我,對嗎?”
羋月道:“我騙你什麼?”
義渠王道:“秦國從來就沒有屬於過我,對嗎?”
羋月看著義渠王越來越近的臉,直至距離不足一掌之時,終於說了一個字:“是。”
義渠王縱聲大笑:“果然,老巫說的是對的,你這個女人,根本不可信,你根本就是一直在利用我。”
羋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義渠王,臉上平靜無波。
義渠王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來,半晌,才漸漸止了笑,道:“好,你既無心我也不必強求。我與你之間,各歸各路吧。”
羋月問他:“你想怎麼樣?”
義渠王抓起羋月的肩膀,逼近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忽然冷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我要毀了這咸陽城,毀了你的江山。”
說罷,他將手一鬆,羋月跌坐在席上,看著義渠王大步走了出去。
天邊的夕陽只餘一縷光線,等到義渠王的身影消失,天色就此黑了下去。
章臺宮的訊息很快傳入承明殿,嬴稷興奮地站起來,在殿內來回走動,叫道:“好,太好了,寡人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唐棣在旁侍候,此時也忙笑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嬴稷腳步停住,扭頭看向唐棣,忽然道:“寡人記得,你父親乃是墨家鉅子,墨家子弟擅長機弩之術……”
唐棣的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妾身不明白……”
嬴稷上前兩步,按住唐棣的肩頭興奮道:“你去告訴你父親,讓他想辦法,若幫寡人除去義渠君,寡人就封你為王后!”
唐棣瞪大了眼睛,眼中有一絲興奮閃過,但隨即又變成驚恐。她退後一步,伏下身子磕頭道:“大王,妾身沒有這樣的野心,妾身之父亦是大王的臣子,大王有事儘可當面吩咐於他。”
嬴稷看著她,緩緩收回手,冷冷地問:“這麼說,你不願意?”
唐棣磕頭道:“大王,墨家機弩之術,用於守城,用於護民,不曾用於暗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妾身做不到,妾身之父亦做不到,求大王明鑑!”
嬴稷話語冰冷:“看來,你是不願意為寡人獻上忠誠了。”
唐棣抬頭,已經是淚流滿面:“大王不信妾身,現在就可以讓妾身去死,我父女皆可為大王去死。墨家沒有這樣的能力,妾身更不敢欺君,大王明鑑!”
唐棣不斷磕頭,嬴稷看著她的樣子,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灰心,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所有的侍從都隨著嬴稷離開,一室皆靜。
只剩下唐棣的貼身侍女扶桑扶起唐棣,叫道:“夫人,夫人,大王已經走了。”
唐棣抬頭,額上已經是一片血痕,她雙目紅腫,癱坐在扶桑懷中,卻微微笑了。
扶桑不解地問:“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大王既然要您效力,還承諾封您為王后,您為何要拒絕此事,還惹得大王動怒?”
唐棣搖搖頭道:“你不明白的。”
扶桑無奈,只得轉身去拿水盆打水,為她淨面重新上妝。
直至室內空無一人,唐棣才忽然低低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