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起來的熱氣本就找窟窿縫隙往外鑽,李家阿婆掀開蒸籠的瞬間,一團濃白的熱氣如終於掙脫囚籠般升騰起來,掩住了李家阿婆的臉,也掩住了齊韻的臉。
李阿婆招呼齊韻,自顧自說著:“哎呦,也不早了,這最後兩屜包子了。”
“今天賣得好呀?”
“枉虛城多少年沒下過雪了?這不都出來了,誰還苦哈哈的做朝食哦......我那兒子和兒媳婦沒見過雪,留我一個老婆子在這看攤子。”說著抱怨的話,卻在呵呵直笑,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些。
齊韻遞出去十個銅板,接回來四個肉包,“他們要好,您這是要添孫輩了。”
添丁是喜事,還是個漂亮姑娘帶著笑說出來,齊韻又是個大夫,即使是個不能讓人心生信任的大夫,那李家阿婆也高興。
街頭李家買了麻辣醬肉餡兒的包子,又去了巷尾王家買上兩碗豆花。王家是北方搬來的,甜水豆花會做,鹹香醬色的滷汁也讓人食指大動。
齊韻走走停停,最後在一家米鋪停下。還有兩天就是臘八,鋪面上原本擺著的白米撤下,換成了各色粗糧堅果。
桂圓蓮子,紅棗腰果;紅豆綠豆,玉米花生,食材種類份量沒什麼定數,不過是豐儉由人。
齊韻的孃親齊蓁是個廚娘,會做醉蟹糟鵝,餛飩酥餅,也還會做漢堡薯條,奶凍果茶。別人做的東西她會,別人不會的,她也會。
在齊韻心裡,她孃親就是天下第一厲害的廚娘。
每到臘八時節,齊臻會提前幾天準備食材,然後按需泡煮去皮,細細處理好食材,等到臘八那天,過了子時便會起身熬煮,兩個時辰之後,粥品香甜的氣味能從廚房飄到內室裡。齊韻睡夢中翕動鼻翼,迷糊著眼睛就穿衣服,然後出現在廚房裡,拿著自己的小碗兒乖乖坐在灶臺邊等今年的第一口臘八粥。
師傅說過雲居寺的臘八粥配方就是孃親給的,和孃親煮出來的味道別無二致。
徐清活得粗糙,對食物更是沒什麼要求,何況那雲居寺富得流油,裡面的和尚從住持到山路上掃落葉的年輕僧人,個個兒白胖......這話其實不太對,因為在齊韻眼裡,雲居寺的僧人們只是都很精神而已。徐清不管這個,只知道既然不添香油錢也能領粥,那就不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