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遞給他,兀自躺下來,心頭卻輕悸未停。
“話說得太早,會後悔的。想當初,嚴陌影還是百里羿的女人呢,你也天天說,她是你四哥的女人,現在呢?一會兒看不到,都想得厲害吧?!”
他話剛說完,一個枕頭砸過來。
本能地抬手要擋,他卻忘了,左臂上已經沒了手。
這一擊,打得他好一陣鬼哭狼嚎,也把另兩隻狼人驚醒過來。
百里玹夜懶得理會他們,叫護衛抬浴桶進來,兀自沐浴……
健碩的身軀一入浴桶,一整桶水都變成血紅色。
這些血,他的身體本可以吸納,擔心那些狼人服用劇毒,他封住了身軀的吸納之力……
護衛又抬第二桶熱水進來,他舒服地躺進去,仰靠在浴桶上,不羈地把熱毛巾罩在臉上,一身疲乏盡消。
聽著屏風那邊三人的吵嚷聲,想到陌影提著酒罈去給那些狼人送毒酒的事,忍不住挫敗揚起唇角。
他殺一片,忙碌一夜,鬧得一身狼狽,筋疲力竭。
那女人卻不費吹灰之力,擺幾個姿勢,笑一笑,不但利落地幫他把人給救了回來,還在那整條溪水裡都撒了毒粉……
最毒婦人心吶!
可他足足在浴桶裡躺了一個時辰,水冷透了,又以內力焐熱,本想著懲罰那女人給按摩,卻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來。
莫不是怕他訓斥,和那兩隻吸血鬼一起逃了吧?!
他換了乾淨的袍子,從帳內出來,隨手抓了門外巡邏的護衛。
“郡主呢?”
“郡主在二皇子寢帳內,正在為二皇子療傷。”
“那兩隻吸血鬼呢?”
“已經去休息,單獨為他們搭了營帳。”
護衛見他臉色冷暗,綠眸駭人,忐忑俯首,又道,“殿下,需要為郡主單獨搭一個寢帳嗎?”
“不必,把莫公子,慕容將軍和六皇子抬去慕容將軍原來居住的寢帳即可。”
“是。”
百里玹夜暗夾一身怒火,氣勢洶洶穿過營地,走到百里遙的營帳前,突然又收住腳步,斂住怒火,煩躁地徘徊兩圈,才掀開帳簾進去。
百里遙背叛靖周,折損萬名將士,已然是死罪。
阿凜把他揹回之後,他始終未讓軍醫救治百里遙,甚至連他營帳四周的護衛也撤除,只等著天狼暗人前來,進行誘捕。
此刻,百里遙正趴在矮榻上,臉色暗白,雙眼緊閉,已形同死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百里玹夜靜看他片刻,聽出那心跳若有似無,才明白,為何暗人遲遲不現身。
百里遙背後傾斜的傷口,從右肩甲劈到了左腰處,失血過多,潰爛嚴重,莫說再與外敵通訊,要救活也不容易。
憑這傷口,安世徊大概料定,百里遙必死無疑。
帳內生了兩個火盆,阿凜正蹲坐在火盆旁加柴。
火盆上支了三腳架,架子上的藥罐里正熬著藥,滿室都是清苦難聞的藥香。
見百里玹夜進來,阿凜忙起身,卻不等行禮,就見他擺手。
阿凜擔心地看了眼矮榻邊忙碌的倩影,無奈掀開帳簾出去。
陌影那一身藍色紗袍,始終未能來得及更換。白天在山南便已然筋疲力竭,此刻也顧不得形象。
她袍袖擼起到手肘上,長髮鬆散地地綰成了一個發包,鬢邊散發掖在了耳後,礙事的袍服前襟,也被她在腰前打了死結。
床榻上方,吊了一個夜明珠,照的她額頭上汗珠瑩亮……
她身側的盆裡,是自百里遙傷口上剜出的腐肉,腥臭的氣息,混合著藥味,異常難聞,她卻臉色如常。
那纖細的手指上,已然滿是血腥,也絲毫不覺得髒。
鳳眸俯視著猙獰的傷口,靜冷深邃,毫無懼色。
此刻的她,專注忙碌,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只可惜……她救錯了人。
她剔除了那傷口尾端的最後一點腐肉,命令道,“阿凜,拿藥酒,白瓶的那個!”
一隻手伸過來,把藥瓶遞上。
她麻利地拿鑷子夾著棉絮蘸取藥酒,輕快迅敏地把傷口擦拭乾淨,把藥酒遞回去,又道,“拿藥粉,紅瓶的那個。”
紅瓶的藥粉,應聲遞過來。
她接了藥瓶,忙碌著把藥粉倒在傷口上。
“去,把煮好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