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紹不明所以,深紅的瞳仁,冷光詭異。他盯住斷氣的江雲,旋即明白鳳隱的意圖,忙依言照做,迅速從江雲胸膛拔出匕首,塞在陌影手中。
匕首是千年玄鐵打造,鍍了銀,閃亮鋒利,滴血不沾。
陌影似刺了手,慌忙把匕首丟在地上,雙手瑟縮顫抖不止。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殺一個無辜的人,這是不對的,她該以命抵命!
腦海中,無數個聲音在叫囂,江雲是無辜的,江雲是無辜的,江雲是無辜的…魍…
或許,她該聽父王的話,乖乖呆在靖周,任由太后與皇上擺佈,賜婚,嫁人,手無縛雞之力地,被大群護衛簇擁守護,在某一日,問心無愧地死於非命,或死於生老病痛。
“撿起匕首!”鳳隱厲聲命令她,隨手一甩,將扣在指尖的任然丟在一旁。
任然按住刺痛的脖頸,劇烈地咳嗽著,顧不得和緩痛苦,忙爬到陌影身邊,把匕首撿起來塞在她手裡,一併握住她的手,把她環在懷裡檎。
“沒事,沒事……只是殺一個人而已……”
陌影在他懷裡,止不住地放聲大哭,她本能地抱住任然,似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
鳳隱勃然大怒,“任然,誰準你碰她?放開她!”
任離也忙衝過來,擋在任然與陌影身前。
“陛下,公主還是個孩子!平日,她連一隻雞一條魚都不曾殺過,要讓她成為殺手,屬下和任然可以代陛下訓練她。”
“混賬東西,都給朕滾開!”
任然似護住一個嬰兒,恐慌地抱著陌影往後退。
“陛下,公主是迤邐公主的親骨肉,長公主在天有靈,若看到陛下如此待公主……”
鳳隱不怒反笑,“哼哼,你們倒是記得迤邐!迤邐是我血魔元帥,她彈指可滅天狼百萬大軍,守護我血魔安寧,她的骨肉更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你們如此溺愛陌影,讓她如何成為我血魔儲君?!”
儲君?!任然和任離相視,震驚地看著哭成淚人兒的女子。
鳳隱隨手兩掌,似拂掉兩個蟲豸,將任然和任離打飛。
突然失了保護,陌影似一隻驚弓之鳥,跪縮在積雪中。
任然任離遠遠摔在花園地假山上,皆是痛得慘無人色。
她擔心地看過去,妖冷的紅袍呼嘯迎面襲來,鐵鉗似地大掌扯著她站起,強硬命她站穩。
“身為我血魔未來的儲君,殺人怎能如此怯懦?龍椅之下,萬骨成山,影兒,我血魔要獨霸天下,才剛剛開始。”
陌影恐懼恍惚,驚魂不定,眼前還是江雲的臨終的微笑。
她想不通,這魔鬼為何讓她當儲君。
“我不要當儲君,我也不要殺人,我更不稀罕什麼獨霸天下……”
“你不殺人,別人就殺你!”
榮紹正回來,帶了一位男子進門。
陌影看到那張臉,毛骨悚然地癱在雪地裡,見鳳隱伸手過來,她惶恐地朝寢殿爬,手腳並用,似一隻被魔鬼重傷的獸,後頸被扣住,仍是拼力往前掙扎。
“不——不要,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再殺人!”
鳳隱憤怒將她抓起來,推到男子身前,沉聲命令,“殺了他!”
那男子面如冠玉,肌膚若冰雪,一身寶藍金紋錦袍,像極了百里玹夜。
榮紹說道,“公主,前一刻,這男子和鳳荷公主正在湖畔堆雪人,他是鳳荷公主身邊,最受寵的男子。”
陌影恍然大悟,原來,前一刻她把這男子,當成了百里玹夜。
到了近前,她才辨清,他的一雙眼睛是黑色的,略矮半頭,身形瘦削,一舉一動無絲毫霸氣,看到雪地裡的一灘血,他駭然無語,恐懼地臉色。
那種神情,她從沒有在百里玹夜臉上見過。
那男子無懼天地,無懼三十萬大軍,臉上從未有過半分懼怕。
可,就算這男子不是百里玹夜,她也殺不了……她不要當一個劊子手,她的孩子會以她為恥!
鳳隱催促,“動手!”
她手腳冷得刺痛,匕首拿不住,卻還是努力拿穩了,對準自己的心口。
“沒用的蠢東西,叫你殺人,不是自殺!”鳳隱氣怒交加,牽引暗動。
筋骨驟然刺痛,血脈裡似長出了千萬根刺,痛得她在雪地裡翻滾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