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寢居內,三個炭爐火苗烈烈,烘得室內暖熱。
丫鬟敲門進來,得了命令,把飯菜擺在桌上,默然退出去,帶上房門。
內室屏風後,百里玹夜把陌影抱出浴桶,擱在鋪展浴巾的半環形軟椅上,溫柔地似放一個易碎的水晶娃娃。
浴巾雪白柔軟,把她裹起來,細細包好,成一個粽子般,讓她身上暖暖的。
水光瀲灩的瞳仁裡,映出他俊秀身軀,白皙的肌膚上,水光瑩澤,肌理山丘般,結實緊繃,一舉一動霸氣悍然而優美魍。
鵝蛋臉卻淡漠寂冷,靜無表情,再無從前羞赧愛戀的神色。
他先裹了浴袍罩在自己身上,又拿來小浴巾給她擦拭頭髮。
見她眼角又有淚淌下來,他動作微頓,只當沒有察覺,掌心裡真氣流溢,柔緩縈繞著長髮,不過片刻,髮絲便恢復乾爽檎。
所幸,那些梅花袍都帶了過來,他從箱子裡取出來,一件一件抖開,拿了一件藍色的,給她穿在身上。
絲袍流光,藍底白梅,出塵脫俗,映得她肌膚勝雪,別樣秀美。
他忍不住湊近,一個吻輕輕印在她的唇上。
她疏冷垂眸,似個木偶。
他無奈呼一口氣,“吃飯吧。”
“你何時才能解開我的穴道?”
“這就解開。”
他抱起她,去桌旁坐下。
米飯和筷子給她擱在面前,果然便依言給她解了穴道。
見她眼底冷光絕然,他忙警告道,“如果,你還是一心尋死,我還會再給你封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眼睛看著桌案,身子似凝固,沒有抬手的意圖。
“就算沒胃口,也該多少吃一點。”
透過牽引,他清楚地感覺到她胃裡一陣牴觸的翻攪,怒火便衝上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嚴陌影,你要怎樣?”
“我沒資格吃飯。”
說完,她便起身,幽魂似地繞過屏風,躺去床榻上,再也不動。
他隱忍深吸一口氣,沒有再勉強她。
“孩子已經沒了,你賠了命,他也回不來。我們還年輕,總還會有的。”
“我們結束了,我的死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端著碗,僵坐良久,都無言駁斥,怒顏在燭光裡漲紅。
那話是他說的,他不想再見到她……
如果她現在是在報復他,可真是做到了!
*
夜風吹打的院子裡的樹,把最後幾片枯黃的葉子,摧下來,扯到半空裡,任它呼啦啦的掙扎。
樓下房間裡,三個女子輾轉反側,夜不成寐。
百里遙還坐在書房裡,他面前的紙上寫了一個兩個字,一個是生,一個是死。
生,需得忍辱苟活,也失了繼承帝位的資格。
死,又不甘。縱是死了,也會成為靖周的笑柄,倒還不如活著……
此夜,他註定無眠。
而樓上寢居內,百里玹夜睡在床榻外側,忽然感覺到手臂上一陣刺痛。
他驚得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雙眼皮,睫毛纖長,瞳仁如綠寶石,在暗夜裡幽幽詭異發亮,似能奪人魂魄。
是一隻小狼!
它憤怒弓著脊背,毛茸茸的雪白身體,卻全無殺傷力,反而軟萌可愛,像極一團雪球。
小嘴巴齜著,悶悶低哮,脊背上一雙雪白的小翅膀,撲展著,氣勢洶洶揮起一陣冷風。
“房間裡怎麼會進了狼?陌影——陌影——”
他這才發現,陌影不見了,床榻上只他和這隻小狼崽。
小傢伙憤怒地撲在他身上,憑著蠻力,一陣撕咬,雖然稚嫩的小牙齒,壓根兒咬不動什麼東西,卻還是執拗不放。
百里玹夜把一個枕頭替代了手臂,任它撕咬,才得以順利溜下床。
俯視著那一雙可愛的羽翼,他心頭微動,猛地想起,鳳想容命天狼女醫抓陌影腹部的一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那麼抓狂的尋找,那麼恐懼,那麼篤定孩子還活著……
“兒子,是你嗎?”話出口,他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小傢伙舉動停止,聽到爹爹的聲音從床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