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影已然是靖周皇后,嚴懷景也已與你和離,他們和你再無瓜葛。你空留一個儲君之位給陌影,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鳳迤邐默然不應,滿眼碧綠,成了悽絕且無法挽回的諷刺。
林間的風幽幽襲過,滿山的樹葉海浪般,似一曲沉厚的樂。
她俯瞰營地裡最高的那處寢帳,腦子裡盡是陌影在玄月皇宮時絕然的一番話蠹。
那丫頭不希望她再打擾她的幸福,也厭煩看到她,連懷景也不願多看她一眼,可不就是要與她好死不相往來麼。
百里玹夜奪了血魔而不佔,且幫她把政務處理地井井有條,比她執政時更好,再加之被她設計的那一劍,什麼恩怨糾葛,什麼血海深仇,都填平了。
她甚至連線近他們的理由都尋不到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迤邐,這件事,你該問一問陌影。那丫頭說不定對千逝仁慈些。髹”
呼延協語重心長地說著,捧住她美麗如冰的鵝蛋臉,傾身湊近,一吻近在咫尺。
“你總是這樣冷漠絕情,我習慣了,可不以為然。千逝卻不習慣……”
林葉起伏的聲響,突然亂了節奏。
鳳迤邐和呼延協警惕地忙拉開距離,同時循聲看去,就見一隻黑羽的雀鳥,撲稜著雙翼,飛過了樹梢,飛向了另一座山頭。
鳳迤邐若有所思地顰眉,不禁又後退了兩步,與呼延協拉開了一臂的距離。
呼延協則不疑有他,伸手便握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
“我和千逝都想你了,隨我去看看他吧。”
被囚禁多時,的確許久沒見兒子了。上次將他囚禁,也該給他一個解釋。鳳迤邐遲疑片刻,點頭應下。
一雙人影從林間掠過,不遠處的一株參天巨樹下,一團藏青的金紋身影鬼魅般幽幽現身。
他朝兩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飛身朝著山腳下的靖周皇營飛去。
他對女子早已心灰意冷,過來看一眼,不過是為了防備呼延協對玹夜和陌影出手。
然而,看到剛才他們四目相對,心卻還是莫名地刺痛。
*
百里羿等人從林子里正狩獵回來,見嚴懷景偉岸冷俊的身軀無聲落地,他忙道,“舅父,我獵了一隻黑狐,明兒給您做成圍領,入冬正好用。”
嚴懷景笑著看了看他馬背上的黑狐,“好。”
巡邏計程車兵遠遠見到他,都恭敬地行禮。
他一見到士兵那個單膝跪地的動作,便本能的反應,正身回以軍禮。
這是多年來的習慣。
正如……每日早上醒來,都會自然而然地喚一聲“迤邐”。
若確定她冰冷馨香地身子在懷裡,他會再眯一會兒。
若是她不在,他便睜著眼睛靜呆片刻再起床。
他的腳步不能再停,二十多年,換得一場欺騙,傷口一時難以痊癒。
他獨自想靜呆片刻,卻怕借酒澆愁,矛盾地不願獨處。
到了營帳門口,見母親的兩個丫鬟恭順跪下,他忙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調適心緒,逼迫自己揚起唇角。
待兩個丫鬟起身掀開帳簾,他才進去。
“母妃,您過來許久了嗎?”
“沒一會兒<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寬大的營帳裡,鋪了虎皮地毯,嚴懷景邁進去,靜無聲響。
茶室裡,百里尺素正握著一位女子的手,在和藹的說著話。
他沒有刻意去聽她們聊了什麼,定了定神,才想起,這女子是末藥。
她髮髻高綰,珍珠步搖在臉側瑩瑩閃耀。那桃紅的百花宮袍,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光華閃耀,每一朵花都似要騰飛起來般,嬌豔旖旎。
他認得出,這袍子是陌影的便服。
那丫頭對量體裁衣並不擅長,設計的袍服樣式卻炙手可熱,尋常人都模仿不來。
末藥秀雅粉潤的瓜子臉,映在大片花朵上,人比花嬌,眉目如畫。
沒錯,這還是那一張無法分辨年齡的臉,卻從氣息到氣質,甚至連心跳聲,卻沒了狼人的銳利與煞氣。
她柔婉嫻靜地揚起唇角,上前單膝跪下,氣息平順,吐納如蘭。
“末藥,你怎……變成了人類?”